刑天的神谕如同实质的磐石,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广场上再无人敢喧哗,只有粗重的、压抑着恐惧的喘息,以及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血腥味弥漫在寒冷的夜空气中,与战神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混合,凝成一种名为“臣服”的枷锁。
他目光所及,无人敢与之对视,尽皆深深低下头颅,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身体筛糠般颤抖。
刑天漠然扫视一圈,对这些蝼蚁的恐惧毫无兴趣。他的注意力转向身侧的玛丽王后。
“玛丽。”
“陛下。”玛丽立刻上前一步,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沉稳。生命女神的本能让她不适于眼前的血腥,但她的智慧与神格更明白何为大局。
“清点此地。凡有可用之材,拣选出来。怯懦无用者,驱离。仍怀异心者……”刑天顿了顿,声音冰冷彻骨,“……尽屠之。”
命令简洁、冷酷,效率至上。这正是战神的风格。
“遵命,陛下。”玛丽微微颔首,她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神性光辉,开始快速扫视广场上惊慌的人群。作为生命与秩序之神(尽管力量未复),她能从生命气息的强弱、精神波动的状态,大致分辨出哪些人尚有勇气和潜力,哪些人已被彻底吓破了胆。
刑天则再次将目光投向漆黑的巴黎城方向。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雷达,瞬间掠过数十里距离,感知着那座庞大城市此刻的状况。
混乱。极致的混乱。
凡尔赛宫方向冲天而起的赤金光柱、那七颗星辰之眼的短暂浮现与退缩、以及此刻广场上弥漫开的浓郁神威与血腥……所有这些惊变,已然通过某种方式传递到了巴黎。
城内的理性教派残余力量显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与最后的疯狂。他能“看”到,一些重要的路口和建筑被匆忙设置的路障封锁;闪烁着不稳定蓝光的“秩序圣徽”被不计代价地激发,试图形成某种区域性的防护或精神控制场;零星的骚乱和抢劫在黑暗中发生;更多的,则是普通市民紧锁门窗、蜷缩在家中,在无边恐惧中瑟瑟发抖的绝望气息。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知到,几股相对强大的能量源正在城市不同区域移动、集结——那是理性教派最后的核心力量,以及……可能被他们暂时掌控的部分正规军。
他们似乎妄图依据巴黎错综复杂的街巷进行最后的顽抗。
“困兽之斗。”刑天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他需要一座完整的、至少是框架尚存的巴黎作为他神国的基石,而不是一片彻底的废墟。但若有人以为凭借凡人的城池就能阻拦战神的脚步,那便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他心念微动,背后那面烙印着的巨盾“干”的虚影轻轻一颤。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凝练的神威以他为中心,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荡开的涟漪,却又带着山岳般的沉重,向着巴黎城的方向滚滚而去!
这一次,并非针对个体,而是一种覆盖性的、无差别的意志宣告与力量展示!
巴黎城内,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躲在家中的市民、街垒后的士兵、还是正在集结的教派核心成员……
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感到心头猛地一沉!仿佛空气变得粘稠,呼吸变得困难!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们!仿佛有一双冰冷而威严的赤红眼眸,正在高空俯视着整座城市,将自己的意志强行烙印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那些被激发的秩序圣徽,其上的蓝光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这股压力而爆碎!
与此同时,刑天那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深处响起,如同神只在天穹之上颁布诏令:
“巴黎的子民,聆听朕之旨意!”
“凡尔赛已臣服于朕之脚下!理性伪神,不堪一击!”
“自即刻起,巴黎城,由朕接管!”
“城内所有武装,限一小时内,放下武器,于各自驻地跪迎朕之神罚军团!凡有持械而立者,视为逆寇,立斩无赦!”
“所有理性教派祭司及党羽,即刻自缚而出,跪于市政厅前乞罪!或可留尔全尸!若有藏匿顽抗……朕将亲手焚毁其藏身之所,并诛其全族邻里!”
“此令,至即刻起生效!”
“时限一过……朕之怒火,将焚尽巴黎每一寸敢于反抗之土地!”
神谕颁下,如同最终的通牒,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唯有绝对的服从……或者,毁灭。
轰!
整个巴黎彻底炸开了锅!不是喧闹,而是一种极致的、死寂之后的恐慌爆发!
家中紧锁门窗的市民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不知未来是吉是凶;街垒后的士兵面面相觑,看着手中如今显得如此可笑的火枪,斗志瞬间冰消瓦解;而那些理性教派的核心成员,则面色惨白如纸,有的人绝望地瘫软在地,有的人则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试图做最后的疯狂一搏!
巴黎,这座革命的心脏,此刻正被前所未有的战云笼罩。而这片战云,是由一位真正神只的意志所凝聚。
刑天收回了神念,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那座在黑暗中动荡不安的巨城。他在等待,如同狩猎前的猛虎,耐心而冷酷。
他给了他们一小时。
一小时后,若还有冥顽不灵者……
那他手中的战斧“戚”,便将饱饮鲜血,用实际行动告诉这座城,何为神的愤怒。
玛丽王后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广场上那些被筛选出来、勉强还能站立的人,开始清理现场,并初步整编。她明白,刑天给出的时限,不仅仅是给巴黎的,也是给他们的。
神罚军团的组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初具雏形。
凡尔赛宫的夜色下,新的秩序在铁与血中,被迫加速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