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军团的主力开始有序地撤离战场,如同一道收获颇丰却带着伤口的钢铁洪流,向西退回法兰西边境。满载着缴获的普鲁士技术装备、俘虏以及己方伤兵的队伍绵延数里。刑天没有跟随大部队缓慢行进,他将指挥权暂时移交给了最得力的军团长,自己则先行一步,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巴黎方向掠去。
玛丽信件中关于凡尔赛宫地下遗迹异动的消息,让他心生警惕。那下面封印的东西,不仅仅是他的神盾“干”曾经的守护者,更可能牵扯到更深层、更古老的秘密,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几乎是同一时间,凡尔赛宫。
昔日奢华的宫殿如今更像一个繁忙而肃穆的战争指挥部与研究中心结合体。神色匆匆的官员、身着神罚军团制服的信使、以及那些身上沾染着炼金药剂气味或手指缠绕着微弱符文光辉的学者们穿梭其间。
地下区域的人口已被重兵把守,原本华丽的大理石走廊被临时加装了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符文栅栏和厚重的钢铁闸门。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正从地底深处弥漫上来,仿佛有什么亘古的巨兽正在下方不安地翻动身体。
玛丽王后身着一袭简便而庄重的裙装,站在通往最深层遗迹的升降平台前。她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忧虑,纤细的手指交叠在身前,指尖散发着柔和的翠绿光华,试图与地底那股躁动的力量进行沟通和安抚,但收效甚微。
周围的宫廷法师和炼金术士们脸色苍白,额角见汗,正拼命维护着设置在入口处的多重禁锢法阵。那些复杂的光纹明灭不定,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陛下,第三层‘宁静结界’的能量回路过载了!”一名老法师颤声汇报,他手中的水晶杖顶端的光芒正在急速闪烁。
“第四层的‘灵魂枷锁’符文出现裂痕!那股怨恨的力量太强了!”另一名负责监控符文壁的学者惊呼道。
呜呜——嗡——
一种低沉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鸣动,从脚下传来。仿佛是整个凡尔赛宫的地基都在颤抖,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吊灯轻微摇晃。
“地鸣…又加强了…”玛丽蹙紧眉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被刑天以暴力击败后强行封印的古神残魂,正因外界愈演愈烈的战火、弥漫的“理性”波动以及某种未知的刺激而变得越来越狂躁。它渴望冲破束缚,渴望复仇,渴望将它的怨恨泼洒向整个世界。
“加大魔力输出!绝不能让它冲破最外层的封印!”玛丽果断下令,她抬起手,更为浓郁的生命神力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注入到那些摇曳的法阵之中,暂时稳定住了局势。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她的力量性质更偏向生命与净化,对于镇压这种充满死亡和怨恨的古神残魂,事倍功半。
就在众人心神紧绷之际——
轰!
一道暗红色的流光如同陨星般从天而降,直接砸穿了宫殿上层的阻隔,落入地下区域的入口大厅之中!坚实的地面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狂暴而威严的战神气息瞬间席卷全场,将那股弥漫的怨念和死寂感强行压了下去!
刑天,到了!
他巨大的身影在略显昏暗的地下大厅中宛如魔神降临,猩红的双眸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片躁动源泉的深处。
“执政官!” “陛下!” 众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行礼,语气中带着如释重负。
玛丽也快步上前,急声道:“你回来了!地下的那个存在,它…”
“感觉到了。”刑天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像一头被烧红了烙铁刺激到的困兽。看来,罗伯斯庇尔搞出来的动静,吵到一些不该被吵醒的老家伙了。”
他几步走到那闪烁着无数符文的巨大金属闸门前,根本不需通过升降平台,而是伸出覆盖着暗红神力的巨手,抓住闸门边缘。
“开门。”
“执政官,内部的能量极其不稳定,强行开启可能…”负责操作闸门的工程师试图劝阻。
“老子叫你们开门!”刑天低吼一声,恐怖的神威让那工程师差点瘫软在地。
闸门在机械的嘎吱声和符文的闪烁中缓缓向上开启,露出一条向下延伸、幽深不知几许的阶梯。更加浓郁、几乎化作实质的怨念和古老神力的暴动气息如同狂风般从中喷涌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疯狂的嘶嚎意念!
刑天狞笑一声,非但不退,反而迈步就要向下走去。
“刑天!”玛丽拉住他的臂甲,眼中满是担忧,“它的状态很不正常,不像简单的挣脱,更像…更像被什么东西‘吸引’或‘共鸣’了!”
刑天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玛丽一眼:“共鸣?”
“是…一种很隐晦的波动,来自…东方。”玛丽努力感知着,“非常遥远,但性质…似乎与这古神残魂同源…”
东方?
刑天猩红的眼眸中光芒一闪,瞬间联想到了玛丽信中提到的,那些正在欧陆各处亮起的“星辰”,以及…东方(俄帝国)那股“厚重如大地、却隐含暴戾的气息”!
难道…罗伯斯庇尔和他背后的尼克斯,不仅在催生凡人英雄,还在试图…唤醒更多类似的存在?!
“有意思。”刑天身上的战意愈发高昂,“正好,老子刚打完一仗,筋骨还没活动开。就拿这老邻居,再热热身!”
他不再犹豫,巨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暗红流光,沿着阶梯悍然冲向那充斥着疯狂与怨恨的地底深处!
只留下一句命令在空气中回荡:
“守好这里!没老子的命令,谁也不准下来!”
地下遗迹的最深处,等待着刑天的,将是一场与失控古神的第二次、或许更加凶险的对决。而这场对决背后隐隐浮现的,则是一张覆盖整个欧陆的、更大也更黑暗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