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刑天在偏殿工坊内用最狂暴的方式“指导”技术升级时,凡尔赛宫后方,那片原本属于王室、如今略显荒芜的御苑及附属田地间,正悄然发生着另一种变化。
玛丽·安托瓦内特屏退了左右,只身一人站在初春略显凉意的田野中。她褪去了华贵的宫装,换上了一身简便的棉布长裙,金色的发丝简单挽起,几缕垂落在耳畔。
她闭着眼,赤足轻轻踩在略显湿润的泥土上。
与工坊那边的燥热与轰鸣截然不同,这里只有风吹过新芽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一种深沉、宁静、仿佛源自大地脉搏的律动。
她的指尖微微泛着柔和而纯净的翠绿色光芒,那光芒并不耀眼,却蕴含着磅礴的生机。她缓缓蹲下身,将手掌轻轻贴覆在土地之上。
嗡—— 一声轻微却深邃的嗡鸣,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无声地渗入脚下的土地。 这不是破坏,而是滋养;不是狂暴的怒吼,而是生命女神低沉的吟唱。 “法兰西的土地…请聆听…”玛丽在心中默念,她的神性与这片古老国土深处沉睡的灵性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她感知到的,是工坊内那股冲天的战意与狂暴神力所带来的压抑。
刑天的力量过于刚猛霸道,即便只是散发出的气息,也让周围的自然环境本能的紧绷、颤栗,那些刚冒头的嫩芽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生长迟缓。
这并非刑天本意,却是他力量特质带来的必然影响。
一支长期处于这种压抑环境下的军队,即使身体被神力装备武装,精神也容易变得焦躁、易怒,如同绷紧的弓弦,易断。
玛丽要做的,就是成为那张弓弦的“抚慰者”与“加固者”。
她的生命神力温柔地流淌出去,如同最细腻的甘泉,渗入每一寸土壤,安抚着被战神灵压惊扰的土地灵性,引导它们重新焕发生机。
同时,这股力量也开始微妙地影响着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一切。
她走向旁边一小片专门划出的试验田,那里种植着用于制作弓弩的紫杉木、提供优质油脂的橄榄树苗,以及一些具有轻微麻醉或提振精神效果的草药。
手掌拂过那些植物的叶片,翠绿的光晕融入其中。
那些紫杉木的木质纤维,在生命神力的滋养下,开始以超越自然规律的速度变得更加坚韧、更具弹性,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承受更强大的力量而生长。
橄榄树苗抽枝发芽的速度加快,叶片变得更加肥厚,其中蕴含的油脂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带上了一丝纯净的能量气息,或许将来能成为更好的助燃剂或润滑剂。
而那些草药,其本身的效果被温和地放大、提纯。
这并非创造,而是引导和催化。玛丽在做一件更精细的工作——她无法像刑天那样直接锻造神兵,但她能让这片土地本身,成为刑天战争机器最优质的“原材料供应商”。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些在刑天工坊里被烙印了狂暴符文的零件,如果其原材料是来自这片被生命神力滋养过的土地所产出的矿石、木材,或许能更好地承载刑天的力量,减少不必要的能量损耗和结构疲劳。 “他的盾,守护的是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玛丽睁开眼,看着远方凡尔赛宫屋顶的轮廓,眼中流露出一丝柔和与坚定,“那我,便守护这片土地本身,让它能更好地承受他的力量,养育他的战士。”
这是属于生命女神的战场,无声,却至关重要。 她走到田埂边,那里摆放着几筐最新收获的粮食。她将手轻轻放在谷物之上,翠绿的光芒闪烁,粮食内部蕴含的营养被悄然优化,变得更加易于吸收,甚至能轻微提振食用者的精神和体力。这只是最细微的加持,但若长久供给军队,其效果将不可小觑。 做完这一切,她额角微微见汗,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一些。
引导和催化如此大范围的土地灵性与植物生长,对她尚未完全恢复的神力而言,是不小的负担。
但她眼神明亮。 工坊传来的轰鸣声,此刻在她耳中不再仅仅是破坏的喧嚣,更是一种新生的律动。刑天在前,以力开道,破灭旧敌;她在后,以生命沃土,铸就新锋。 一者主征伐,一者主生养。
战神与生命女神的力量,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始形成初步的、却又浑然天成的互补。 她抬头望向巴黎的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距离,看到了那座冰冷的理性圣堂。
“罗伯斯庇尔先生,”她轻声自语,带着一丝神只特有的淡然与冷意,“你在用冰冷的机械和绝对的计算构建你的秩序。”
“而我们…” 她的手掌再次抚过脚下沃土,感受着其中蓬勃的、被她唤醒的生机。 “…扎根于这片土地的生命与力量,将会告诉你,什么是…不可计算的可能性。”
生命的低语在田野间回荡,与远方工坊的锻造轰鸣,奏响了一曲颠覆理性的战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