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和影子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管道中穿行,像两只被猎犬逼入绝境的老鼠。头顶的地面传来装甲车沉重的碾轧声,那是将整个营区彻底封死的钢铁棺材盖。
当他们从一个通风口探出头时,眼前的景象让弗朗索瓦的血液几乎凝固。
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c区审判场的绞刑架旁。
那本是看守该区的党卫军下士,一个以虐待囚犯为乐的壮汉。但现在,他不再是那个残忍的刽子手。他的身体被一层半透明的蓝色晶体所覆盖,闪烁着月光般清冷的光泽。他不再是“行动”,而是在“漂浮”。他的双脚离地几寸,缓缓地、无声地滑行着,动作优雅得如同一个梦游的芭蕾舞者。
他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另外三个同样被晶体包裹的囚犯身影,如同静默的侍从,跟随着他。
他们是里希特的“天使”。
更让弗朗索瓦毛骨悚然的是,他听到了声音。
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颅骨内、在脑海中响起的一段咏叹调。那声音空灵、纯净,由无数细微的水晶振动声交织而成,不合任何人类的音律,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美感。
“那是什么……声音?”弗朗索瓦捂着头,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影子的脸色铁青,他将弗朗索瓦的头按低,用气声道:“闭嘴!别听!那是它们的‘歌声’!”
就在这时,几名没有来得及换上防护服的常规党卫军士兵举着枪,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个晶体化的下士。“舒尔茨!你……你怎么了?站住!”
晶体化的下士缓缓转过头,他脸上覆盖的蓝色水晶裂缝中,一双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人类的情感,只剩下纯净的、无机质的微光。他对着士兵们,张开嘴。
咏叹调的音调瞬间拔高!
士兵们惨叫起来,他们像是被无形的高频音波击中,七窍流血,痛苦地跪倒在地。但他们没有来得及死去。那致命的声波拂过他们,他们的皮肤开始泛起那种熟悉的蓝色光泽,身体在一阵剧烈的抽搐后,被迅速结晶化。
几十秒内,他们变成了新的“天使”,茫然地站起身,加入了那支沉默的合唱团。
“他不是在杀戮,”影子目睹了这鬼魅的一切,声音因为恐惧而嘶哑,“他在……‘布道’。他在把凡人转化成他的信徒。”
弗朗索瓦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起了反应。他手腕和手臂上那些细微的蓝色纹路,正随着那段咏叹调的节奏,发出微弱的共鸣!他体内的“解药”,正在回应“天使”的呼唤!
一股难以言喻的联系感油然而生。他仿佛能“听懂”那段咏叹调的意思——那是一种邀请,一种归乡的呼唤。
“我们得走!你的身体……正在响应它们!”影子发现了弗朗索瓦的异常,立刻将他拽走。
他们跌跌撞撞地逃回更深的黑暗中,但那段空灵的歌声却如影随形,穿透了钢铁和泥土,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回响。
它不再仅仅是一段旋律,它是一个坐标。一个信标。
里希特正在用他的“天使军图”,向整个营区广播他们的存在,同时,也在召回……他最重要的那个“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