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赛第二场,扶苏的对手,是那位气质飘逸、背负古琴的萧忘书。
相较于石破天的刚猛霸道,萧忘书给人的感觉如同深谷幽泉,宁静而深邃。他缓步登上擂台,对着扶苏微微颔首,声音清越:“扶苏师弟,请指教。”
扶苏还礼:“萧师兄,请。”
没有多余的废话,萧忘书盘膝坐下,将那张古朴的七弦琴横于膝上。他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闭上双眼,指尖轻轻拂过琴弦。
“铮——”
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如同山间清泉滴落玉石,瞬间涤荡了擂台因上一战残留的肃杀之气。这琴音并不具备攻击性,反而让人心神宁静。
然而,扶苏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能感觉到,随着这声琴音,一股无形的音波领域,已然以萧忘书为中心,悄然笼罩了整个擂台。这领域并非压制,更像是一种同化,试图将他的心神、他的节奏,都拉入对方的琴音韵律之中。
《隐玄剑经》的心法自动运转,藏锋剑意守护识海,让扶苏保持着绝对的清明。他并未抢先出手,而是持剑静立,如同礁石,默默感受着那音波领域的玄妙。
萧忘书指尖再动,琴音陡然一变,从清越转为悠扬绵长,如同春日和风,细雨润物。擂台之上,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随着琴音蔓延,缠绕向扶苏的身躯与神魂。
这是音律之道中的“缠”字诀,以柔克刚,无声无息间束缚对手的行动与意志。
扶苏立刻感到周身空气变得粘稠,行动似乎都迟缓了半分,更有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试图渗透他的识海,抚平他的战意。
他眼神一凝,《隐踪步》发动,身形晃动,试图摆脱那无形的束缚。然而,那琴音如同附骨之疽,他移动到哪里,音波领域便跟随到哪里,那缠绕之力无处不在!
“没用的,扶苏师弟。”萧忘书并未睁眼,声音随着琴音飘来,“我的‘天罗音域’已成,除非你能瞬间破开,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放弃抵抗,随我琴音入定,可免受伤。”
台下众人看得目眩神迷。这种以音律对敌的方式,诡异莫测,比直接的刀光剑影更让人心悸。
“扶苏师兄好像被限制住了!”
“这琴音好厉害,我隔这么远都觉得心神摇曳!”
“看来扶苏师兄遇到克星了!”
高台上,玄玑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萧忘书,是他最为看重的暗子,其音律之道专克各种迅捷诡异的身法与剑术。
然而,扶苏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他停下无谓的闪避,同样闭上了双眼。
既然肉眼与身法难以摆脱,那便以心观之,以意破之!
他将心神彻底沉入识海,那柄藏锋剑意小剑光华内敛,却愈发凝实。他以剑意为眼,“看”向了那无形的音波领域。
在他“心眼”之中,那原本无形的音波,化作了无数流淌的、闪烁着微光的符文丝线,它们遵循着某种玄奥的韵律,交织成一张大网,笼罩四方。而在网的中心,便是萧忘书与其膝上的古琴,那里是所有音波的源头,也是整个领域最强大,同时……也可能是最核心的节点!
“找到你了!”扶苏心中低语。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剑意一闪而逝!面对那无处不在的缠绕之力,他不再试图闪避,而是将藏锋剑意催发至极致,护住周身,同时手中铁木剑缓缓抬起。
他没有选择攻击萧忘书本人,因为那必然会遭到音波领域最强烈的反击。
他的剑尖,对准了前方空处,那无数音波符文流转的一个关键交汇点!
他将全身真元与剑意,以一种独特的频率震动,凝聚于剑尖之上。这频率,并非胡乱选择,而是他刚才以剑意“聆听”琴音,捕捉到的这“天罗音域”运转韵律中的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谐之处!
《隐玄剑经》——隐刃·破律!
一剑刺出!
依旧无声无息,没有光华。
但这一剑,却仿佛刺入了一张正在完美演奏的乐章之中一个错误的音符!
“嗡——!”
整个音波领域猛地一颤!那无数流淌的符文丝线瞬间变得紊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荡漾起混乱的涟漪!
萧忘书抚琴的双手猛地一僵,流畅的琴音出现了一个刺耳的杂音!他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潮红,显然领域被强行干扰,对他造成了反噬!
“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扶苏,对方竟然找到了他音域的律动破绽?!
趁他病,要他命!
扶苏岂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隐踪步》全力爆发,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音障的直线,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铁木剑直指萧忘书抚琴的双手!
萧忘书脸色大变,指尖在琴弦上疯狂拨动,试图以凌厉的音刃阻挡!
“铮铮铮!”
数道凝练的音刃呼啸而出,切割空气!
然而,扶苏的剑更快!更诡!
“隐刃!”
乌光一闪,如同庖丁解牛,精准无比地切入几道音刃之间的薄弱缝隙,将其一一击溃,剑尖去势不减,已然点至萧忘书手腕之前!
萧忘书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剑尖,最终长叹一声,停下了所有动作。
琴音,戛然而止。
擂台上的音波领域,瞬间消散。
“我输了。”萧忘书语气复杂,带着一丝落寞。他苦修多年的音律之道,竟被人以这种方式破去。
扶苏收剑入鞘,拱手道:“萧师兄承让。师兄琴艺高绝,扶苏受益良多。”
他这话并非客套,与萧忘书一战,让他对“韵律”、“领域”有了新的理解,对藏锋剑意的运用也多了一丝灵感。
萧忘书深深看了扶苏一眼,抱起古琴,飘然下台。
“甲字台,扶苏胜!”
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
台下,掌声与欢呼雷动!扶苏再次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战胜了强大的对手!
连破韩厉、石破天、萧忘书三大热门,扶苏的夺冠之势,已无人可挡!
他的目光,扫过剩余几名对手,最终,落在了高台之上。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并非来自擂台,而是来自那高高在上的……恶意。
但无论何种挑战,他都将以手中之剑,一一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