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在车外跺了跺脚，呵出的白气在寒风里凝成小团。他时不时抬头望向老宅紧闭的朱漆门，掌心的车钥匙被攥得发烫 —— 二少到底能不能偷跑出来？但转念又想，爱情本就叫人疯魔，以许恒的性子，为元医生破一次规矩倒也在情理之中。
想起昨夜在元熙那儿吃的所谓团年饭，小北至今咂摸着滋味。这样的姑娘，明明端着京城医院主治医生的体面，偏能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得鼻尖冒汗，转身又能穿着白大褂在手术台上镇定自若。“宝藏” 二字都太轻了，他甚至觉得，许恒那样玩世不恭的性子，能撞上元熙简直像天上掉馅饼 —— 不，这真的是祖坟冒青烟，让他什么都能拥有，包括美好的爱情。
车内暖气开得足，小北却没上去坐着。他摸出根烟叼在嘴角，望着街对面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发呆。他也聊过几个姑娘，有一个还交往过的半年。姑娘总说他不懂浪漫：加班到凌晨没空陪她们看电影，情人节送束花还要被嫌 “不如送的名牌包”。最离谱的一次，姑娘得知他开的车是许恒配的工作车时，冷笑说 “连自己车都没有，还敢追我”。此刻想起那些嘴脸，他忽然觉得可笑 —— 原来真正的 “对味”，是不用比车比房，不用患得患失，光是想起她系围裙的样子，就觉得心里熨帖得像晒过太阳的棉被。
元医生甚至都不想让人知道她有一个超级权势的男朋友，对外都是三缄其口，不但并不嫌弃什么车去接她，很多时候都会说，我可以骑车回去的，多麻烦你们了......
人和人的差距天差地别。他刚到许恒身边工作时，也是仰望过他，可此时才真的羡慕许恒。
烟燃到滤嘴时，老宅的门 “吱呀” 开了道缝。小北看见许恒裹着黑色大衣疾步走来，他快步迎上去，瞥见许恒怀里抱着个红丝绒礼盒，看着十分的贵重，显然是从老宅的年货堆里拿的。
“愣着干嘛？” 许恒抬下巴示意车门，嘴里的白气微微发颤，“再不走，天都亮了。”
小北笑着拉开车门，发动机轰鸣声响彻寂静街巷时，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许恒正低头给元熙发消息，嘴角扬起的弧度，竟比车窗外炸开的烟花还要亮些。
“二少，您还是悠着点吧，我开的快些，一会儿就到了。”小北善意的提醒着。
“哼。”许恒老实的收起了手机。过了一会儿，手机倒是响了起来，他原本并不想理会，想是哪个人拜年呢。
往年他们这群人会干一件事，零点过后挨着打电话，故意扰的人睡不踏实。不过上次和耿正他们聚餐时，大家都说好了今年不这么干。
电话持续响着，许恒意识到应该是有事，拿起手机迅速扫了一眼，原来是林强。
免提接通，他闭着眼问：“什么事？”
林强的声音带着些难得的轻快，“二少，过年好给你拜年了。”
“你就打个电话拜年？”许恒强忍着不适，闷声问。林强应该是没听出来他此刻在车上，因此还是带着些笑意道：“是先给你拜年，再汇报一个喜事。”
林强竖起耳朵，许恒不语，等着下文，“蒋燕青那边下手了。今天蒋来宽从能源集团回到蒋家后就没再出过门，而且肯定是留在蒋宅过夜的。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周雪那边的动静，就在刚才发现，周雪被人带着了，我们的人跟上后发现是被送到了一个私立医院。”
私立医院？“怀孕了？”许恒问。
“目前还并不清楚，跟着的人并不敢靠的太近；而且这个点医院里的人实在是少，据我们的人说，他们的车在路上并无任何的停留，直奔医院而去，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
许恒不语，林强也沉默了，显然所有的消息都在这儿。
“让人继续盯着，不，安排个人去妇产科看看，等一两个小时后，如果人还没出来，就匿名报警，说有人贩卖器官，让警察去查。让人趁机把事情搞大，搞混，让周雪知道是蒋燕青整了她。”
林强应道，“我马上安排。”
许恒原本只是想收拾周雪，但如果让蒋燕青得手，让周雪无声无息消失，蒋来宽必定会起疑。而与周雪有重大过节的人里，元熙首当其冲 —— 绝不能让蒋来宽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她。
“还有，必要的时候，搭把手，不要让周雪死了，一定要让她咬住蒋来宽。”
小北展现出一如既往的飙车水准，许恒只觉胃里翻江倒海。他没等林强说完便挂断电话，正要开口骂两句解气，车身却猛地刹停。
“二少，到了。” 小北适时出声，指尖敲了敲方向盘。“强哥可能不知道你在车上。”小北补充道。
许恒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小北见他空着手，忙去到后座，将那个小礼盒拿了出来，等着许恒顺完气，才堪堪的递上去。
许恒几乎下意识就接了，然后才手指着小北，半晌没说出句话来。怪自己心软，一时放了老李回家。
上楼前，许恒回头对小北道：“五点半等着。调个人过来，在这周边盯着，有异常第一时间报告给你。”
目前尚不清楚蒋燕青会如何对付周雪。既然周雪被带去了医院，直接灭口的可能性便低了许多。蒋燕青多半会动点手脚 —— 难道是真的怀孕后安排堕胎？又或者注射药物让周雪精神失常？不过若只是让她变傻，似乎没必要闹出这么大动静。
不过许恒对于蒋燕青的手段倒是有些意外 ，这人这么年轻，却能沉的住气，直接选了除夕这天，所有人都在团圆，周雪就是想求救只怕也联系不上蒋来宽。
时间还早，没有这么快传来消息，他迅速调整了一下面庞神色，这才推门而入，元熙早已在里面等着他了。
“熙熙。”许恒一把抱住人。光是嗅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他刚才的不适已经好了大半。
“给你带了份礼物。” 许恒扬了扬手中的红丝绒礼盒，鎏金花纹在廊灯下泛着暖光。
元熙眼眸里漾出幸福的光，“我也有礼物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