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进门时倒是没把许恒关门外,都到这会儿了实在是没必要。
只见客厅沙发旁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和手拎包,元熙在沙发上坐下,这才抬眼看着跟进门的许恒。
“东西怎么放客厅了?最近累的话我让刘妈过来帮忙收拾照顾一下吧。”许恒挨着她坐下,手已经绕到元熙腰上,搂住。
元熙并未反抗,只是调整了一下身姿,头转向许恒,面色极其平静的盯着他看,目光像一汪沉静的水。
这个男人的额头很开阔,线条干净利落,连发际线都透着股清朗的英气;眉骨分明,眉峰微微上挑,眼窝恰到好处的深邃,不笑时三分傲气七分贵气,一笑起来又带起三分情意,难怪能同时迷住那么多女人。
鼻梁挺直,鼻尖圆润却不钝,侧脸的线条从眉骨到鼻尖,利落的像精心雕刻,透着股沉稳的帅气。此刻他的嘴唇紧抿,唇线清晰,嘴角还有未擦干净的血丝。
她就这么像看胶片电影一般一帧一帧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地方,内心的血洞却在一点一点的扩大。
这个男人,她爱过。现在,她要放手了。
许恒觉得好像缠在他心脏上包裹严实的情丝,正一丝一丝的被元熙抽了回去,露出了血淋淋的红肉,悬在半空,无处安生。
“熙熙?”他有些慌神抬手去摸她的脸,被挡了回来。
“我今天就搬回去住。那个老小区我毕竟住习惯了,希望你能让我继续住在那儿,我会付你租金。”
元熙嘴角努力的向上弯起,露出一个极淡的笑:“许恒,我们分开吧。”
这句话很轻,却也很重,如重锤般击的许恒粉碎。
“你说什么?”他突然双手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的像要捏断她的肱骨,眼里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元熙疼的脸都变了形,却还是要把那抹极难看的笑保留住:“我们分开,我东西收拾好了,一会儿就走。从此,”她的声音突然破了一下音,却瞬间又调整了过来。“从此互不打扰了吧。”
他站了起来,双手如拎小鸡般把她半悬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心肝脾脏全都挖出来,狠狠的揉搓,直到全部溶于血沫。
元熙被重重的摔回到了沙发上,高弹力的真皮沙发将她弹起,许恒欺身而上,困她于那一方天地间。
“熙熙,你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明白。”他一手撑在沙发背上,另一手卡住她的下巴,低头凑近。
他话语中似有祈求、迷茫、却也有狠厉和威胁。
元熙眼中清亮许多 ,许恒甚至从中看到了十足的诚意。
她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传来,让许恒一度觉得元熙在做心脏手术时,可能就是这么沉稳又游刃有余的样子:“许恒,我原本也想大声质问你为什么,原本也想对你发火,对你大叫,骂你混蛋,抽你耳光,甚至咬上你的喉咙,直至我们双双毁灭。”她说着,眼睫毛扑闪着,“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嵌住她下巴的手更紧了些,“你为什么不这样做?”
“又有何用?”她说。
“你不试,怎么就知道没用?”
“你瞧,我都没有说什么事,你却已经知道了原因。”
“我今天做了五台手术,有三台是先天心脏病患者。其中一例,就算是手术后,也没法正常生活,随时可能因外界刺激而离去。他们原本是抱着美好的愿望来到这世上,却在人生还未完全开展的时候被告知,他们的人生要改写了,这与生俱来的病非他们所能选择的,却不得不接受,所以冒着九死一生的信念来做手术,抱着一线希望去求生。”
“你要表达什么?”他不解,哑着嗓子问。
“我不想要一场先天有缺陷还无法修复的关系,我不想一辈子去求那一线希望,直至外力刺激一下就崩塌溃败。”
“什么缺陷?怎么就会崩塌,怎么就不能有希望?到底是你没有信念,不想坚持与努力,还是你压根就没信任过我?”他几乎咆哮吼出来。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轻易放弃了他?
“对你而言,生来便立于山顶塔尖,生活本就该是这般模样。你们从不必迁就谁,轻描淡写就能操纵他人的人生,挥手间便能让谁销声匿迹,只言片语便足以决定一个人的去留。这些于你,是常态,是理所当然,是与生俱来的印记,更是无需更改的本能。”
“这又如何,与你我又有何干系?”现在,他的手只要往下移动那么一点,他就可以掐死这个女人,堵住她那难听的话。
元熙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的说:“我能理解你这些行为背后的逻辑,却终究无法接受它们真的发生。”
这句话一下子击溃了许恒,他有些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而又认为她无理取闹,“你在说什么?你说过只问前程莫论过往,熙熙,我们要的是朝前看。”
她拨开他抚上脸颊的手,努力想挪动一下身体——许恒的腿压的她难受。
“你的人生中有太多的人同行,太挤了,我不要。”她有些吃痛皱着眉说。
“你不要什么?不要我?”许恒整个人猛的压了下去,鼻尖都差点抵到她的。
“你在胡扯什么?你他妈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许恒到此刻彻底爆炸了。
忍了一晚上已然是他这个少爷的极限。
咆哮声在元熙耳边炸开:“你为了一个周雪,在你面前不知道胡言乱语了什么,就要跟我分开?啊?”
“你他妈也说了,我生来就什么都不缺。有钱有权有势,长得好家世显赫还年轻,正经营生赚合理的钱,够优秀了吧?多的是女人上赶着贴过来。我没欺男霸女、丧尽天良,对她们供吃供喝好生待着,就算走了也给足安置费——这些哪点有问题?你到底接受不了什么?那个女人到底跟你灌了什么鬼话?”
“不要我?你轻易就不要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我这些天忙的日夜颠倒都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心?是不是鬼迷了心窍?”
他开始动手去扯她的衣服,好像真的要把她的心脏挖出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