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春天终于来了,可燕云十八骑的兄弟们却没感受到半分暖意。
沈从安接管燕云十八骑后,每天都在营地操练兵马,却不是为了抗敌,而是为了“清剿萧策余党”——只要有人敢对萧策说一句好话,就会被沈从安安上“余党”的罪名,要么被处死,要么被发配到苦寒之地。
冯越坐在自己的马厩里,手里摸着自己的马“踏雪”。
这是萧策当年送他的,踏雪是匹好马,能日行千里,当年冯越就是骑着它,在突厥的包围圈里传递密信,救了整个燕云十八骑。
此刻,踏雪正用头蹭着冯越的手,像是在安慰他。
“踏雪,我们得去给王爷送密信。”冯越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沈从安和吐蕃勾结的证据。
他昨天在沈从安的军帐外,偷听到沈从安和吐蕃使者的对话,沈从安答应吐蕃,只要吐蕃帮他推翻皇帝,他就把北境的三座城池割给吐蕃。
他知道,这封密信是救萧策的唯一希望。
只要把密信送到京城的苏学士手里,苏学士就能拿着证据,在皇帝面前为萧策洗冤。
冯越把密信藏在踏雪的马鬃里,又用布条把马鬃缠好,确保密信不会掉出来。
他摸了摸踏雪的头:“踏雪,这次要辛苦你了。一定要把密信送到苏学士手里,一定要救王爷出来。”
踏雪扭过头,用温热的鼻子蹭了蹭冯越的脸颊,这是它表达亲昵的方式。
冯越笑着搂了搂它的脖子,“老伙计,等这事了了,我请你喝最好的酒,吃最嫩的草。”
他翻身上马,踏雪兴奋地打了个响鼻,仿佛听懂了这承诺,却不知这将是一场诀别。
冯越骑上踏雪,趁着夜色,往京城的方向跑。
他知道,沈从安肯定会派人追他。
沈从安一直怀疑他是萧策的人,早就派人盯着他了。
果然,他刚跑出北境营地,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沈从安带着二十个兵卒追来了!
“冯越,把密信交出来!饶你不死!”沈从安的声音带着狠戾,手里的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冯越没回头,只是用力夹了夹马腹,踏雪跑得更快了。
他知道,只要再跑五十里,就能到京城的地界,到时候苏学士的人就会来接应他。
可沈从安的兵卒越来越近,他们举起弓箭,对着冯越射去。
一支箭擦过冯越的胳膊,血瞬间渗了出来,滴在踏雪的马背上。
踏雪痛嘶一声,却跑得更快了。
“射马!别让他们跑了!”沈从安喊道。
兵卒们立刻把弓箭对准踏雪的马腿。
一支箭射中了踏雪的右后腿,踏雪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坚持着往前跑。
冯越看着踏雪的伤口,眼泪掉了下来:“踏雪,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又一支箭射中了踏雪的左后腿,踏雪终于支撑不住,栽倒在地。
冯越从马背上摔下来,胳膊和膝盖都被擦伤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想把密信从马鬃里拿出来,自己跑去京城,却被沈从安的兵卒围住了。
“冯越,你跑不了了。”沈从安骑着马,走到冯越面前,手里的长剑指着冯越的胸口,“把密信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冯越笑了,笑得很猖狂:“沈从安,你别做梦了!我就算死,也不会把密信给你!王爷会为我报仇的,燕云十八骑的兄弟们会为我报仇的!”
“你以为我在乎的只是那封密信?你看那边——”
沈从安语气里竟带着一丝炫耀,他马鞭指向远处山坳,隐约可见一排身影在月光下进行着诡异的、动作完全同步的操练,“那才是未来!用你效忠的萧策的《破阵谱》,配上能让人忘却痛楚、唯命是从的‘神药’,他们将是最完美的兵器。没有感情,没有恐惧,比你的燕云十八骑,好用一百倍!”
冯越瞳孔猛缩,瞬间明白了沈从安真正的图谋。
他笑得更猖狂:“沈从安,你造的是孽!是鬼!不是兵!王爷……王爷绝不会让你得逞!”
沈从安脸色一变,挥手喊道:“杀了他!”
一个兵卒举起长刀,对着冯越的胸口砍去。
冯越倒在地上,血从胸口渗出来,染红了地上的草。
他看着踏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踏雪喊道:“踏雪,跑!送密信……”
踏雪像是听懂了,突然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京城的方向跑。
沈从安想派人去追,却被冯越的尸体绊倒了——冯越在最后一刻,伸出腿,缠住了沈从安的马腿。
“冯越!”沈从安怒吼着,举起长剑,对着冯越的尸体砍了几刀,却还是没能拦住踏雪。
踏雪跑了,带着冯越用命保护的密信,一瘸一拐地往京城跑。
它的腿上还在流血,每跑一步,都留下一个血印,像在地上写着“报仇”两个字。
冯越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踏雪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他知道,踏雪会完成他的使命,会救王爷出来,会让沈从安血债血偿。
北境的风吹过,带着冯越的血味,吹向京城的方向。
踏雪还在跑,它的眼里似乎也含着泪,只为了完成主人的遗愿,为了救那个护民如子的镇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