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淅淅沥沥,病房里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辉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妻子小雪坐在床边,轻声念着今天报纸上的新闻,柔软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任医生带着温暖的微笑走了进来。今天我们试试吞咽治疗。他挽起袖子,动作轻柔地抬起辉子的下巴。小雪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任医生专业而轻柔地按压着辉子的喉部。一下,两下,突然,辉子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虽然只是细微的变化,但在场的每个人都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小雪的眼眶瞬间湿润,她紧紧握住丈夫的手,轻声说:辉子,你听见了吗?我们都在等你。她转头看向任医生,眼底闪烁着感激的泪光。任医生拍拍她的肩膀,这只是第一步,但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了。
走出医院,小雪深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她在公交车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抓紧每一分钟修改客户的设计方案。键盘敲击声和公交车报站声交织在一起,她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的街景,脑海中却始终萦绕着刚才丈夫喉结微动的画面。这个小小的进步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回到家,小雪仔细核对着这个月的收支账单。水电费、房贷、医疗费,一笔一笔都要精打细算。她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着每一项开支,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优先级。偶尔她会停下来,望着墙上她和辉子的结婚照发呆片刻,随后又振作精神继续工作。
护工蔡琴姐姐拎着保温盒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小雪趴在桌前睡着了。蔡琴轻手轻脚地把饭菜放在桌上,又找来一条毯子给小雪盖上。她知道这个年轻的女人承受了太多,但今天的治疗给了所有人新的希望。蔡琴想起自己刚来照顾辉子时,小雪总是红肿着眼睛,现在虽然依旧疲惫,但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定。
第二天清晨,蔡琴早早来到病房。她细心地给辉子擦拭身体,动作比以往更加轻柔仔细。辉子啊,你要加油。她一边按摩着辉子的手臂,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楼下的桂花开了,香得很。等你好了,让小雪推你下去看看。
任医生照例在查房时带来好消息:辉子的肌肉张力有明显改善,这是个好现象。他仔细检查着各项指标,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小雪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学会了很多医学术语,甚至能看懂一部分检查报告。
周末的时候,小雪带着笔记本电脑来到病房工作。她坐在辉子床边,一边工作一边陪着他。阳光洒在辉子安详的睡颜上,小雪偶尔会停下敲键盘的手,轻轻握住丈夫的手。等你醒来,我要把这段时间写的所有故事都读给你听。她轻声说着,眼角泛起温柔的笑意。
蔡琴提着午饭进来时,看见小雪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遇到难题了?她关切地问。小雪揉揉太阳穴,有个设计方案客户总是不满意。蔡琴把饭菜摆好,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说着,她细心地给小雪盛了一碗汤。
下午的治疗时间,任医生尝试着给辉子做更复杂的吞咽训练。这次辉子的反应更加明显,不仅喉结动了,嘴角还微微抽动了一下。任医生激动地说:这是神经功能在恢复的迹象!小雪紧紧握住辉子的手,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这一刻,她感觉这130天来的坚持都是值得的。
傍晚回家路上,小雪特意绕道去了菜市场。她买了一条新鲜的鱼,打算给蔡琴姐姐也带一份晚餐。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蔡琴就像家人一样照顾着他们。付钱的时候,她仔细核对找回的零钱,小心地放进钱包的夹层里。
夜深人静时,小雪坐在书桌前整理账本。医疗费支出占了大部分,但她精打细算下来,发现这个月居然还能有些结余。她在一栏认真填上一个数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些钱她要好好存着,等辉子醒了,带他去他一直想去的海边。
临睡前,小雪照例给辉子发了条短信,虽然知道他看不到,但这已经成为她一天中最温暖的仪式。今天你又进步了一点,任医生说这是个好兆头。我写的故事快要完成了,等你醒来第一个读给你听。晚安,我的爱人。
月光如水般洒进病房,辉子平静地呼吸着。监护仪的指示灯有节奏地闪烁着,像是黑夜中最温柔的守望。在看不见的地方,希望正在一点点萌芽,如同春雨后的新绿,悄悄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
天蒙蒙亮时,小雪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保温盒,里面装着昨晚熬的鱼汤。清晨的街道还很安静,只有早点摊升起袅袅炊烟。她特意多买了一份豆浆油条,准备带给任医生。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蔡琴姐姐轻柔的说话声。辉子啊,今天天气可好了,等你醒了咱们去公园转转。小雪推门进去,看见蔡琴正在给辉子按摩手臂,动作熟练又温柔。
蔡姐,这么早就来了?小雪把早餐放在桌上。蔡琴回过头,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睡不着,就想着早点来陪陪辉子。昨天任医生说的好消息,让我一晚上都兴奋着呢。
正说着,任医生推门而入。他今天显得特别精神,白大褂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来得正好,他接过小雪递来的豆浆,今天我们要尝试新的治疗方案。他走近病床,仔细检查辉子的瞳孔反应,你们看,他的光感反应比上周灵敏多了。
治疗开始时,小雪紧张地攥着衣角。任医生先用棉签轻轻刺激辉子的口腔内部,接着开始新一轮的吞咽训练。这次,辉子的反应更加明显 -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喉结上下动了两次。蔡琴忍不住轻呼出声:他是不是要醒了?
任医生稳重地摇摇头:还不到时候,但这些都是积极的信号。他转向小雪,下午我给辉子安排了一个新的理疗项目,需要家属签字。
小雪认真听着任医生的讲解,在同意书上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这笔额外的治疗费用不菲,但她毫不犹豫。这些日子以来,她学会了在必要的开支上从不犹豫,在可以节省的地方精打细算。
中午休息时,小雪打开电脑继续工作。客户要求修改的设计方案还剩最后一部分,她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蔡琴悄悄把自己的盒饭推到她面前,先吃饭,工作永远做不完的。
下午的理疗室阳光充沛。新任的理疗师是个温和的年轻人,他耐心地指导着小雪如何配合治疗。家属的参与很重要,他边说边示范着按摩手法,多和病人说话,他能感受到的。
小雪学着理疗师的手法,轻轻按摩着辉子的手臂。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阳台上的茉莉开花了,楼下的小猫生了一窝崽,她最近在写的故事快要完结了。说到动情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但手下依然保持着稳定的节奏。
黄昏时分,小雪推着辉子到走廊尽头的窗前看夕阳。金红色的余晖洒在辉子苍白的脸上,仿佛给他注入了些许生气。小雪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看,今天的晚霞多美啊。等你好了,我们每天都来看日落。
回到病房时,蔡琴已经准备好了温热的毛巾。她细心地给辉子擦脸,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今天进步很大呢,她一边忙碌一边说,我照顾过这么多病人,像辉子这样顽强的不多。
夜幕降临,小雪照例在回家前给辉子念了一段今天写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等待和希望的故事,字里行间都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心声。念到最后,她发现辉子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这次不是她的错觉,连监测仪上的波形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她急忙叫来值班医生。经过检查,医生确认这是神经系统开始复苏的征兆。虽然离清醒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每一个微小的进步都弥足珍贵。
走在回家的夜路上,小雪第一次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路过花店时,她破例买了一小束白玫瑰。明天她要带着鲜花去看辉子,要告诉他,无论还要等待多久,她都会像这玫瑰一样,在漫长的黑夜里静静绽放,等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