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秦观带着人回来了,脸上添了道新伤,却难掩兴奋:“念安,你画的位置太准了!正好是岩石最脆的地方!”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对了,炸石头时发现这个卡在裂缝里。”
那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片,上面刻着和墨玉相同的冰纹,还有几行模糊的古字。顾楠妤凑过来辨认:“这是……小篆?写的是‘天外来客,持玉者引,冰火山合,归处现’。”
归处现?
六人的目光瞬间撞在一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难道……找到冰火山的秘密,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爹!”西门雪忽然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泪痕,“主城的人都撤出来了!可是……可是我爹他还在里面,说要拿先祖的遗物!”
沈念安心里一紧:“快带我们去!”
往主城去的路异常难走,火山灰积了半尺厚,踩上去像陷进泥沼。昔日热闹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只有倒塌的房屋和散落的器物,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焦糊的味道。
西门家的祠堂在主城最深处,此刻已被火山灰压塌了半边。西门烬正指挥人抢救里面的木箱,看见沈念安一行人,沙哑着嗓子道:“你们来了!先祖的遗物不能丢,那是凛州的根!”
沈念安看着那些被抬出来的木箱,大多装着古籍和器物,其中一个打开的箱子里,放着个眼熟的东西——那是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盒子,形状像极了她穿越时带的充电宝。
“这是……”她伸手想去拿,指尖刚触到盒子,领口的墨玉忽然再次发烫,与金属盒产生共鸣般的震颤。
金属盒“咔哒”一声弹开,里面没有电池,只有一卷泛黄的丝帛。沈念安展开丝帛,上面的字迹让她瞬间僵在原地——那是简体字!
“致后来者:吾乃2024年地质考察队队员,因火山喷发滞留此地。黑龙山为活火山,每百年喷发一次,需以玉中地图引岩浆入暗河,可保百年平安。吾观天象,知百年后有同乡来此,持冰纹玉者即为引路人。另,暗河尽头有空间裂隙,或为归途,需以玉为钥……”
丝帛的最后,画着个与墨玉相同的图案,标注着暗河的入口。
2024年?地质考察队?
沈念安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原来西门家的先祖,真的是她的同乡!而且,他竟然找到了回去的路!
“暗河入口在哪?”司锦年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西门烬指着祠堂后院:“在那里!先祖说那是凛州的命脉,从未让人靠近过!”
众人跟着他往后院走,穿过一片倒塌的墙垣,果然看见一口被冰封的古井,井口的石板上刻着冰纹图腾。沈念安拿出墨玉,刚贴在图腾上,冰层就“咔嚓”裂开,露出下面幽深的井口,隐约能听见水流声。
“这就是……归途?”于彩铃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眶通红。
沈念安看着井口,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们,忽然想起御宸乾。如果她走了,那个总爱揉她头发、把她画的歪脖子鸡藏在御书房的先生,会难过吗?
就在这时,黑龙山再次传来轰鸣,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季青临脸色骤变:“不好!这次是主喷发!暗河可能会被岩浆灌满!”
走,还是留?
这个问题像巨石压在沈念安心头。丝帛上的字迹还在眼前晃动,伙伴们期待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而领口的墨玉,正烫得像要燃烧起来,仿佛在催促她做出决定。
暗河深处传来隐约的水流声,像在呼唤,又像在叹息。
黑龙山的咆哮几乎要掀翻天地,赤红岩浆如挣脱枷锁的巨兽,顺着山脊疯狂蔓延。祠堂后院的古井旁,冰纹石板裂开的缝隙里渗出灼热的气浪,混着暗河潮湿的水汽,在众人脚边蒸腾成白雾。
沈念安捏着那卷丝帛,指尖因用力而泛白。2024年的地质队员,简体字的标注,空间裂隙……这些词语像钥匙,猛地撬开了她深埋心底的渴望——回家。可当“归途”二字真切地摆在眼前,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京城的方向。
“念安?”秦观的声音带着急切,玄甲上的黑灰被汗水冲开,露出底下的银白,“岩浆快到暗河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司锦年已抽出长剑,劈开井边最后一块冻冰:“我先下去探路!”
“等等。”沈念安忽然开口,声音在轰鸣中显得格外清晰,“你们……想回去吗?”
众人一愣。于彩铃摸着鬓边的疤痕,那是西门雪用草药给她敷过的地方;顾楠妤看着药箱里半盒没用完的冻疮膏,是凛州夫人教她用鹿油熬的;秦观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箭囊上的碎布,针脚还是当年那个歪歪扭扭的样子。
季青临忽然笑了,紫袍上的孔雀纹沾着火山灰,却依旧挡不住眼底的清明:“我刚推行的新税法,还没看到凛州的收成呢。”
司锦年收剑回鞘,疤痕在侧脸绷紧:“北疆的军械改良到一半,秦观还等着我的图纸。”
顾楠妤把药箱往井边推了推:“这里的疫病还没根治,我得留下写本防疫书。”
于彩铃晃了晃手里的香料匣:“西门雪还等着我教她做‘忘忧香’呢,说要送给心上人。”
秦观挠了挠头,脸上的疤痕泛红:“我……我答应过要帮凛州修暖窖。”
沈念安看着他们,忽然眼眶一热。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犹豫,这群和她一起从破庙走到现在的伙伴,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另一个家。
“那这丝帛……”
“先收着。”季青临按住她的手,“归途一直在,但眼下,得先保住凛州。”
话音未落,黑龙山又是一阵剧震,井里的水流忽然变得湍急,发出“哗哗”的声响。顾楠妤脸色微变:“是岩浆融水!暗河要涨水了!”
“快!把百姓往更高的冰原转移!”西门烬大喊着,指挥族人搬运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