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彩铃气得发抖,刚要拔剑,却被沈念安按住。
“你想拖延时间?”沈念安冷冷地看着柳先生,“等着你的人来包围我们?”
柳先生挑眉,似乎没想到她能看穿自己的心思,却也不掩饰:“小姑娘倒是聪明。可惜啊,聪明人死得都快。沧澜城的守军已经在路上了,不出一炷香,这里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到时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笑容里满是残忍。
“未必。”
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沈念安和于彩铃同时回头,只见秦观拄着长刀,一步一晃地走了出来。他后背的伤口血色浸透了黑衣,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用了强行提升功力的猛药,暂时压住了伤势。
“秦大哥!”于彩铃眼眶一红。
秦观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柳先生身后的死士,声音沙哑:“后面的人……解决了。”他说的轻描淡写,可身上新增的伤口和颤抖的手臂,都在诉说刚才那场厮杀的惨烈。
柳先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倒是条硬汉。可惜,三条命,也抵不过我身后这百号死士,更抵不过马上就要赶来的数万大军。”他挥了挥手,“动手吧,别让她们脏了军械库的门。”
死士们如潮水般涌上来,长刀划破空气,带着凛冽的杀意。
“彩铃!”沈念安低喝一声,同时指尖已经搭上了那巨大的铜锁,目光死死盯着齿轮上的刻度。
“知道了!”于彩铃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香炉,快速点燃里面的香。那香燃得极快,冒出的不是青烟,而是一种淡紫色的雾气,闻起来有股奇异的甜香——这是她用多种迷药混合制成的“乱神香”,能让人意识错乱,敌我不分,只是药性霸道,对使用者也有影响。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香炉朝着死士群里扔去。香炉落地摔碎,淡紫色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死士吸入雾气,动作顿时变得迟缓,眼神迷茫,甚至有两个挥刀砍向了自己人。
“秦大哥,挡住他们!”于彩铃拔剑迎上去,剑光闪烁,专挑死士的关节下手。
秦观也动了。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每一刀都用了十足的力气,刀风呼啸,逼得死士们不敢近身。他和于彩铃背靠背站着,形成一道人墙,将沈念安和那道铁门护在身后。
金属碰撞声、惨叫声、刀刃入肉声混杂在一起,淡紫色的雾气中,人影交错,杀声震天。
沈念安的世界却异常安静。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铜锁上,指尖在齿轮间飞快地拨动。第一个齿轮归位,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第二个齿轮卡住了,她屏住呼吸,微调了半分,又是一声脆响……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她能听到身后秦观越来越沉重的喘息,能听到于彩铃偶尔发出的闷哼,能闻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和“乱神香”的甜香,可指尖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顿。
“快了……快了……”她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冷汗,滴落在铜锁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柳先生站在雾气外,看着被死士缠住的秦观和于彩铃,又看了看沈念安指尖下逐渐归位的齿轮,脸上的从容终于变成了焦躁。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真的能解开峦州第一机关大师设计的锁!
“废物!都给我快点!”他怒吼着,一脚踹开一个被雾气迷晕的死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沧州的大军到了!黑压压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弓箭手已经搭箭上弦,瞄准了铁门处的三人。
“沈念安!”于彩铃被一个死士划伤了胳膊,疼得闷哼一声,“快点!”
秦观的刀已经卷了刃,他靠着最后一丝药力苦苦支撑,后背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滩。
沈念安的指尖停在了最后一个齿轮上。这个齿轮的刻度最密,稍有不慎就会触发锁芯里的机括,到时候别说开锁,整道铁门都会彻底封死。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咔哒——”
最后一声脆响落下,沉重的铜锁发出一阵齿轮转动的轰鸣,缓缓弹开了!
“开了!”沈念安猛地回头,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将早已准备好的硫磺硝石包紧紧绑在箭杆上,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
柳先生看到铜锁弹开,脸色瞬间惨白,再也没有了之前逗弄蝼蚁的快感,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疯狂地挥手:“放箭!快放箭!万箭齐发!别让他们靠近军械库!”
“嗡——”
数万支箭矢同时离弦,遮天蔽日,像一片黑色的乌云,朝着三人压来!
千钧一发之际,沈念安点燃硫磺包,将箭猛地扔向空中,嘶吼道:“秦观!”
秦观几乎是凭着本能反应,纵身跃起,在空中稳稳接住那支燃烧的箭。他转身面对敞开的铁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箭朝着军械库深处掷去!
燃烧的箭矢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像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火尾,撞进了堆满火药、油脂和兵器的军械库深处。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气浪将门口的死士和士兵掀飞出去,墙体的碎片和燃烧的木屑像雨点般落下。
沈念安扑倒于彩铃,秦观也踉跄着滚到她们身边,三人紧紧抱在一起,被气浪掀得撞在石壁上,耳鼻都渗出了血。
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柳先生被气浪掀飞,摔在地上,看着燃烧的军械库,目瞪口呆,嘴里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远处,御宸乾的大军似乎听到了爆炸声,号角声变得更加急促,朝着沧澜城的方向加速前进。
沈念安咳着血,看着眼前一片火海,扯出一抹惨烈的笑。
她们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