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谢了。”
鹿瑾琛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挥了挥手，声音带着笑意：“等她们平安回来，让沈念安给我酿坛好酒就行。”
看着鹿瑾琛走出侯府，融入街上的人流，季青临忽然觉得，外面那些关于“鹿家首鼠两端”的传言，实在可笑。御宸乾能放心亲征，恐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这个看似不靠谱、实则比谁都忠心的发小守着京城。
顾楠妤把刚收到的信递给他：“雁门关那边也有消息了，司锦年和秦观已经整顿好兵马，说随时能南下支援。”
季青临接过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心里忽然踏实了。
御宸乾亲征在前，鹿瑾琛稳住后方，沈念安和于彩铃探查前路，司锦年和秦观策应左右，而他和顾楠妤守着京城传递消息……他们这些人，看似散落在各处，却在无形中拧成了一股绳。
窗外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有人忧心忡忡，有人摩拳擦掌。但季青临知道，这场看似“师出无名”的征伐，从一开始就不是孤注一掷。
御宸乾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是九州一统的结果。
就在这时，宫里传来消息，说御宸乾已率领禁军离开京城，正往沧州方向进发。
九州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那支浩浩荡荡的大军身上。
而沧州境内，沈念安和于彩铃正躲在一片密林里，看着远处疾驰而过的沧州士兵。那些人盔甲鲜明，队列整齐，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看来沧州牧是真准备拼了了。”于彩铃压低声音，“这规模，至少有三万人。”
沈念安望着远处连绵的城池轮廓，那是沧州的主城——沧澜城。城墙上旌旗密布，隐约能看到守城士兵的身影。
“御驾还有多久能到？”她问。
“按行程，大概还有五日。”于彩铃道，“我们得在这之前混进沧澜城，查清楚他们的布防。”
沈念安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袋里的瓷瓶。她能感觉到，沧澜城的气氛比黑风口更紧张，仿佛一张拉满的弓，随时都会射出致命的箭。
而她们这两只提前潜入的“小虫子”，能不能在这张弓射出之前，找到它的弱点？
风穿过密林，带来沧澜城的气息，沈念安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御宸乾的亲征大军行至兖州边境时，远远就望见一支玄甲骑兵列阵等候。为首的将领银甲白袍，正是从雁门关赶来的司锦年。他见御驾銮旗渐近，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司锦年，参见陛下！”
“起来吧。”御宸乾的声音从龙辇中传出，沉稳有力，“雁门关防务都安排好了？”
“回陛下，已交予副将代管，蛮族暂无异动。”司锦年起身，目光扫过御驾两侧的禁军，个个甲胄鲜明，士气高昂，心中不由一凛——这支军队光是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难怪能五年收服四州。
御宸乾掀开车帘，探身看向他：“秦观呢？”
“秦观已按计划，率三千精兵潜入沧州，约定在沧澜城外围的落马坡与沈姑娘汇合。”司锦年道，“末将留了信鸽，一有消息便会传回。”
御宸乾点头，目光投向南方沧州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倒是比朕想的快。”他知道秦观性子沉稳，擅长奇袭，让他提前潜入，正是要打沧州牧一个措手不及。
“传朕命令，大军在此休整一日，明日卯时拔营，直逼沧澜城！”
“遵旨！”
号角声在旷野上响起，大军有条不紊地扎营，炊烟袅袅升起，与天边的晚霞交相辉映。没人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休整背后，一把尖刀已悄然刺入沧州腹地。
此时的沧澜城外三十里，落马坡的密林里。
沈念安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沧澜城的草图，于彩铃蹲在一旁，手里拿着块干粮，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口。
“城南是粮仓，守军最多；城西靠河，有三座水门，防备最松；城北是私兵大营，听说沧州牧的儿子就在那里坐镇。”沈念安指尖点着草图，“我们要混进去，最好走西门。”
“可西门的水门守卫再松，也有巡逻队啊。”于彩铃含糊不清地说，“总不能游过去吧？这河水看着就冷得刺骨。”
沈念安还没答话，林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她和于彩铃瞬间绷紧神经，手摸向腰间的武器，就见十几个黑衣汉子从树后走出，为首的正是秦观。
“是我们。”秦观摘下脸上的面巾，露出熟悉的面容，只是比在雁门关时黑了些，“没吓到你们吧？”
“秦大哥！”于彩铃惊喜地跳起来，“你们可算来了！”
沈念安也松了口气，站起身：“路上还顺利？”
“托你的福，没遇到大麻烦。”秦观笑了笑，侧身让出身后的士兵，“三千精兵都藏在附近的山洞里，装备都带来了。”他指了指地上的草图，“你们查得怎么样？”
沈念安把沧澜城的布防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道：“沧州牧的私兵大概有五万，主力都在城北大营，城里还有两万守军，硬闯肯定不行。”
“硬闯当然不行。”秦观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在地上，“我们在来的路上抓了个沧州兵，审出来个消息——后天是沧州牧的六十大寿，城里要办庆典，到时候城门守卫会松懈，还会有不少百姓去城外的灵虚寺上香。”
于彩铃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混在百姓里进城？”
“不止。”秦观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灵虚寺，“这寺庙建在半山腰，后面有一条密道，能直通沧澜城的军械库。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混进城，在庆典当天制造混乱，吸引守军注意力；另一路从密道潜入，炸毁军械库。”
沈念安皱眉：“炸毁军械库容易，可怎么全身而退？军械库一炸，全城肯定戒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