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的监狱,潮湿而阴冷,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淡淡的血腥气。一间简陋的牢房里,李默侧身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头发如乱草般纠结,身上的囚服早已被血污浸透,一道道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闭着眼,呼吸微弱,仿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牢房外,昏黄的油灯跳动着,映出两个狱卒的身影。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大勇啊,这世道真叫人寒心,李大人这样的好官,半年前还为百姓修渠铺路,洛阳谁不念叨他的好?可短短几个月,就落得这般田地,真是祸福难料,想当初他还是风光的知府大人,如今却成了阶下囚……”
被称作大勇的狱卒眼圈有些发红,搓了搓手道:“二哥,谁说不是呢,杨知府让我们‘好好伺候’他,可我实在下不去手啊,当初我娘重病,家里穷得叮当响,亲戚们躲得比谁都远,是李大人听说了,二话不说就借了我银子,才救了我娘一命。我娘到现在还念叨着,说这辈子都忘不了李大人的恩。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做的实在太少了……”
二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牢房里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咱们在这儿,总比换了别人强,每次外面有人问,咱们就故意让李大人叫喊几声,让他们听见动静,也算交了差,你没瞧见前几日来的那几个,下手是真狠啊,你看李大人身上的伤……”
大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李默动了动,似乎想翻身,却疼得闷哼了一声,连忙别过脸,声音发颤:“但愿……但愿能有个好人来救救李大人吧。像他这样的官,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晃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牢房内,李默缓缓睁开眼,望着头顶斑驳的墙皮,眼中没有绝望,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有些事,总得有人扛着;有些公道,总得有人等下去。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咚——咚——”,已是初更天了。监狱外的洛阳城,依旧沉睡在夜色里,谁也不知道,一场关乎生死的暗涌,正在悄然流动。
不多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张捕头提着一盏灯笼,身后跟着个身着圆领袍的师爷,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监狱。张捕头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对着师爷点头哈腰:“师爷,您慢些走,这地方又脏又潮,小心硌着脚,这点小事哪用劳烦您亲自来,交给属下便是,您在外面歇着,我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
师爷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这是杨知府亲自吩咐的,必须由我盯着办妥,马虎不得。”
“是是是,”张捕头连忙应和,又凑近些,压低声音,“属下是怕师爷来这腌臜的地方沾了晦气。”
师爷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牢房深处,声音轻得像淬了冰:“只有让李默彻底闭嘴,知府大人和王爷才能安心,别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