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透了墨的绒布,缓缓盖在紫雾林尽头的空地上。穆霄靠坐在一棵老柏树下,剑鞘抵着地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连续破掉七关,真气耗损如决堤的江水,此刻稍一松懈,四肢百骸便如针扎般酸胀,眼前甚至时不时闪过蓝冰崖的镜光、紫雾林的瘴影。
赵寒正给受伤的血龙卫包扎伤口,有个弟兄被蚀骨犬咬中了小腿,伤口周围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叶蓁正用银针刺破皮肤,挤出带瘴气的黑血,动作虽轻,额角却也挂着汗——她的清瘴丹已所剩无几,刚才为了护住众人,几乎耗尽了随身携带的药粉。
老刀鱼在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火焰舔着湿柴,发出“噼啪”的声响,驱散了些许寒意。他从行囊里翻出几块干粮,用树枝串着架在火上烤,焦香混着药草味在空气中弥漫。“穆小哥,吃点东西再歇。”他把烤得焦黄的干粮递过来,“白月桥那关,怕是比前面七关加起来还难。”
穆霄接过干粮,却没立刻吃,只是望着篝火出神。白月桥横跨寒潭,是通往寒潭殿的最后一道关,守桥的白衣护法不仅驭使冰鳞蛇,桥板下还藏着机关,更别提天长老很可能在对岸坐镇。连续闯关让他们折损了三名血龙卫,剩下的人也都带伤,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今晚谁也不许再运功调息。”叶蓁检查完最后一个伤员,走到穆霄身边坐下,递给他一个陶碗,里面是温热的药汤,“我加了安神草,喝了好好睡一觉。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穆霄接过药碗,药汤带着微苦的暖意滑入喉咙,驱散了些体内的寒气。他看向周围的人:赵寒正给弟兄们分发干净的布条,老刀鱼在擦拭他的鱼肠刀,柳三变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白月桥的草图,沧月则靠在树干上,长弓放在手边,眼神警惕地望着远处的黑暗——没人抱怨,也没人退缩,仿佛明日要闯的不是龙潭虎穴,只是寻常山路。
“柳前辈,”穆霄忽然开口,“你觉得白月桥的机关,最可能藏在第几块桥板?”
柳三变用树枝点了点地上的“桥”:“白衣护法生性多疑,绝不会按常理出牌。寻常人会觉得首尾两块桥板有诈,他偏可能在中间第七块动手脚。而且冰鳞蛇喜寒,寒潭深处定有蛇穴,若能堵住洞口,他的蛇群便成了摆设。”
老刀鱼闻言,摸了摸下巴:“堵蛇穴不难,我带些炸药下去,炸塌洞口便是。只是那白衣护法的冰锥功夫,据说比蓝衣护法还快,得有人缠住他。”
“我去。”赵寒瓮声瓮气地说,“我带着弟兄们从正面过桥,吸引他的注意力,穆少主趁机去救叶姑娘的爹娘。”
穆霄摇头:“正面强攻伤亡太大。明日一早,沧月先在对岸的峭壁上架箭,压制白衣护法;老刀鱼潜入寒潭,堵住蛇穴;柳先生带两人去桥尾,破坏机关的传动装置;我和赵寒从桥身两侧的铁链爬过去,出其不意拿下白衣护法。”他顿了顿,看向叶蓁,“你留在原地,若听到三声箭响,便带人去寒潭殿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