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人扔下兵器,有的甚至开始往回退。校尉气得脸色铁青,拔刀便要砍向退走的士兵,却被身旁的亲兵死死拉住:“校尉,不能再打了!弟兄们无心恋战,硬逼只会哗变啊!”
秦忠看着眼前的局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穆霄说得没错,对付这些被压迫已久的士兵,与其硬拼,不如攻心。
阳光穿透竹林,照在满地的兵器与松动的阵型上。西大营的四千精兵,在谣言与人心的动摇中,正一点点瓦解。而远处的洛北守军见状,士气大振。
竹林坞的风里,血腥味渐渐被一种新的气息取代——那是犹豫,是动摇,更是对生路的渴望。这场鏖战,终究要以另一种方式,迎来它的转折。
西大营的士兵们陆续放下武器,长枪与盾牌堆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秦忠走到人群前,目光扫过那些面带忐忑的士兵,最终落在一个腰间挂着铜牌的队正身上——此人虽也放下了兵器,却依旧站得笔直,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甘。
“你是领头的?”秦忠问道。
那队正梗着脖子:“我是前队队正吴奎。”
“留守大营的还有多少人?”秦忠开门见山。
吴奎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答道:“一千精兵,由李校尉统领,都是营里的老底子。”
秦忠点了点头,对身旁的暗卫道:“速去福王府报捷——西大营主力已降,我即刻带部前往大营劝降。”暗卫领命,转身如箭般窜入林中,很快没了踪影。
他又看向吴奎:“你们营里,谁与李校尉相熟?”
人群中走出一个面色白净的校尉,此刻垂着头:“末将……末将与李校尉同袍多年,或许能说上话。”
“好。”秦忠拍了拍他的肩,“就由你带路,去劝降李校尉。告诉他,识时务者为俊杰,若能率众归降,王爷不仅不究既往,还会保他官职不变。”
那校尉连连点头:“末将遵命。”
秦忠随即转向赵勇:“赵将军,烦请调一千洛北军随我前往西大营,余下的弟兄在此看管降兵,等候王府号令。”
赵勇抱拳:“秦将军放心。”他转身点了一千精兵,皆是方才厮杀中悍勇未衰的汉子,此刻虽面带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
队伍很快整装出发,那名西大营校尉在前引路,秦忠与吴奎并辔而行,洛北军的士兵们则簇拥着降兵中的骨干,一路往西大营赶去。
路上,吴奎忍不住问秦忠:“王爷……真的会补发军饷?”
秦忠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摸出一块腰牌,上面刻着“福”字:“持此牌,三日后去府衙领饷。若有半句虚言,你可凭此牌来斩我。”
吴奎接过腰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散了。他抬头望向远处的西大营方向,忽然觉得,这场兵戈的结束,或许并不是坏事。
西大营的营门紧闭,守军见大队人马靠近,立刻弓箭上弦。那名引路的校尉策马上前,高声喊道:“李兄!是我!前营的赵迁!快开营门,我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