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林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诅咒。老道咬着牙,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里面裹着最后几张黄符与一小瓶暗红色的药水——那是炼制“影杀”的核心秘药,也是他最后的依仗。
“十八具没了,我可以再炼……”他扶着树干缓缓站直,眼神里的疯狂压过了伤痛,“凤阳没了,我可以换个地方……穆霄,你等着,我会让你,让所有与你相干的人,都尝尝万劫不复的滋味!”
他踉跄着转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背影在朝阳下拉得佝偻而狰狞。破损的道袍扫过带刺的灌木,留下道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只有口中反复念叨着那个名字,像在刻一道永不磨灭的毒咒。
密林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有那块松动的石板还微微敞着,像一只窥视着外界的眼睛。谁也不知道,这只从废墟中逃出生天的恶鬼,会在暗处酝酿出怎样的腥风血雨,只知道这场纠缠,并未随着乱葬岗的坍塌而终结。
快马的蹄声踏碎了林间的寂静,穆霄勒住缰绳时,额角已沁出薄汗。雷震翻身下马,拨开被踩倒的杂草,蹲身摸了摸那堆用泥土半掩的火堆,指尖还能触到微弱的暖意。
“首领,”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肯定,“火没灭透,余温还在,看这灰烬的样子,最多走了一个时辰。周围没见打斗痕迹,马蹄印也很规整,应该是平稳离开的。”
穆霄望着前方蜿蜒的小路,眉头拧成了疙瘩。晨雾刚散,林间的空气带着湿冷的凉意,可他掌心却莫名发烫。“不对劲,”他低声道,马鞭在掌心轻轻敲击着,“福王性子虽随和,但向来仔细,不会留着未熄的火堆赶路。”
“您是说……”雷震眼神一凛,手不自觉按上了腰间的刀。
“走!”穆霄猛地夹了夹马腹,黑马会意,扬蹄向前奔去,“加快速度,追上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穆霄的心却沉得厉害。那堆尚有温度的火堆,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头——太过刻意的平静,往往藏着不寻常的暗流。他催马疾驰,目光扫过路边的草木,试图从蛛丝马迹里捕捉到一丝线索,可越是往前,那股不安就越是浓重。
雷震紧随其后,刀已半出鞘,金属的寒光在林间一闪而过。他知道,穆霄的直觉很少出错,这趟追逐,恐怕不会太顺利。
在穆霄赶到前的半个时辰,晨露还挂在草叶上,福王刚接过柳三变递来的干粮,指尖的温热还没散去,就听见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像闷雷滚过旷野。
“王爷,快走!”叶蓁猛地站起身,银簪已握在掌心,目光瞬间扫过四周——这里是片开阔的谷地,除了几丛矮树再无遮挡,根本无险可守,更别说阻拦快马冲击。
盯梢的卫士从斜前方的土坡后奔来,脸色发白:“叶姑娘,后面有十二骑黑衣人马,速度极快,正朝着咱们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