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的喉结剧烈滚动着,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沙砾上,瞬间蒸发。他死死盯着穆霄手中那枚莹白的晶状体,眼中的恐惧像潮水般漫过狠戾,最终化为一声压抑的呜咽。
“我说……”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影’……起于万历十七年……”
篝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跳动,映出几分扭曲的绝望。“那年,东厂奉旨剿杀‘幽灵教’,在教主的密室里搜出一卷密法……说是用特制的药水浸泡尸体,能让死者的肌肉保持活性,再以咒语驱动,成为……成为不知疼痛、不畏生死的杀器……”
穆霄的指尖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虽猜到“影”的来历不简单,却没料到竟是这般邪异的路数。
“那密法残缺不全,”影卫继续说道,声音抖得厉害,“药水的配方更是刁钻,要用七十二种毒物与活人精血熬制,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十年来,东厂杀了无数武功高强的江湖人、边军悍卒,试过三百多具尸体,最终只成了十八具……就是你们在大厅里看到的那些‘影杀’。”
叶蓁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短刃。用活人精血炼制尸体?这等阴邪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影卫’则是后来招募的死士,”影卫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说一件耗尽他所有力气的事,“负责探路、传信、锁定目标……一旦确认目标方位,就会用暗号通知‘影杀’出动……那些‘影杀’没有意识,只认咒语指令,要么杀了目标,要么……被彻底打碎才会停下……”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你们斗不过的……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斗不过……十八具‘影杀’,刀枪难入,水火不侵……”
穆霄缓缓站起身,他望着地上失魂落魄的影卫,心中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沉甸甸的,吩咐秦忠带下去给他个痛快。
用密法驱动的尸体?不知疼痛的杀器?难怪“影杀”的身手那般诡异,连中数刀都能继续扑杀,原来根本不是活人。
“他们的弱点在哪?”穆霄追问,声音冷得像冰。
影卫空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是个传信的……从没见过控制‘影杀’的人……只知道每次出动前,都会有人念动咒语……”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夜风吹过旷野,带着刺骨的寒意。穆霄看向赵寒,眼神凝重:“看来,咱们遇上的,比想象中更棘手。”
赵寒握紧了腰间的锦春刀,指节泛白:“管他是活是死,只要是块肉,总有碎的时候!”
穆霄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他知道,影卫的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本就凶险的前路——对付活人,尚可智取;但要对付十八具不知恐惧、不知疼痛的尸体杀器,他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得踩着刀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