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高过人头,叶片边缘锋利如刀,划过衣袖发出细碎的声响。穆霄拨开挡路的苇秆,长剑悬在腰侧,剑柄被掌心汗湿,低声道:“凤阳城里盘查严,咱们得换身行头。”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粗哑的交谈——是两个守城的兵卒,正提着灯笼在岸边巡逻。
穆霄眼疾手快,示意众人往芦苇深处缩了缩,灯笼的光晕在苇秆间晃动,堪堪照不到他们藏身的角落。只听一个兵卒道:“听说了吗?上头下了令,最近要严查进出城的人,说是在找几个从南京逃过来的‘要犯’。”另一个接话:“可不是,画像都贴满城门了,说是带头的那人腰间悬着柄长剑,看着就不是善茬。”
穆霄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叶蓁则悄悄从发髻上取下银簪,在苇秆上轻轻刻了个记号——那是她们约定的警示,提醒后续赶来的同伴此地有险。
等兵卒走远,赵寒才低声道:“直接进城肯定不行,画像都贴出去了。”穆霄点头,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一间茅屋,那是河道边渔民暂歇的住处,烟囱里正冒着青烟。“去那借身衣服。”
三人摸近茅屋时,屋里只有个老渔翁在补网。穆霄说明来意,老渔翁起初戒备,直到叶蓁递过去一锭银子,他才松了口,找出三套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换好衣服后,穆霄将长剑解下,用芦苇编成的草绳缠好,斜背在身后,再套上蓑衣遮掩,剑柄刚好藏在肩头阴影里。赵寒则解下腰间的锦春刀,用布裹好缠在背上,动作利落。
“进城后分开走,”穆霄叮嘱道,手按在背后的剑柄上,“在城北那棵老槐树下汇合,记住,别跟人起冲突。”叶蓁和赵寒点头应下,四十余人借着暮色的掩护,分批朝着凤阳城门的方向走去。
城门口果然贴着他们的画像,守城的兵卒正挨个盘查。穆霄低着头,跟着人流慢慢挪动,眼角的余光瞥见画像上的自己——眉眼被画得凶神恶煞,腰间长剑被勾勒得格外醒目,倒像是柄斩马刀。他强压下笑意,轮到他时,兵卒只扫了眼他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又看了看他空着的腰间,便挥手让他进城了。
刚走进城门,身后忽然传来兵卒的呵斥声,穆霄心头一紧,手不自觉按住背后的剑柄,却不敢回头,只听那兵卒骂道:“看什么看?赶紧走!”想来是叶蓁或赵寒被多看了两眼。他加快脚步,混进城里熙攘的人群中,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
凤阳城里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沿街的店铺挂着灯笼,叫卖声此起彼伏。穆霄找了个墙角暂歇,手始终没离开背后的剑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来往行人,忽然注意到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盯着城门方向,腰间鼓鼓囊囊的,腰间隐约露出兵器轮廓,不像是寻常百姓。
穆霄刚在客栈后院安顿好,就见赵寒领着个“粗布短打的货郎”走进来。那货郎头戴旧草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肩上还扛着个鼓鼓囊囊的货郎担,看着和街角那些走街串巷的商贩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