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渠出口连着护城河的芦苇荡,湿滑的泥地上还留着几行新鲜的脚印。赵寒护着福王刚走出五丈远,脚下的芦苇忽然“哗啦”作响,四周瞬间亮起数十支火把,火光穿透苇叶,将这片水域照得如同白昼。
密密麻麻的人影从芦苇深处涌出来,刀枪剑戟在火光下闪着寒芒,竟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央。为首那人一身铠甲,面容刚毅,正是吴督军的副将吴凯——吴督军的本家兄弟,多年来随吴督军南征北战,府中暗卫个个都认得他。
暗卫首领秦忠心头一松,抱拳上前:“吴副将!原来是您在此接应!吴督军那边……”
秦忠的话音还悬在芦苇荡的湿雾里,吴凯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便骤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浸了冰的阴森。火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将他半边脸映得通红,另半边却隐在浓重的阴影里,那笑容便在明暗交界处扭曲着,像坟头野草般透着股说不出的狰狞。
“接应?”他重复了一遍,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是接应。”顿了顿,他往前踏了半步,铠甲的铁片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楚,“吴督军让我来送你们——上路。”
最后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秦忠等人的心里。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响起一片金属碰撞的脆响。那些从芦苇丛里涌出来的兵卒,竟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兵器——长枪的枪尖闪着寒光,弓箭的弓弦绷得笔直,连腰间的佩刀都已出鞘,数百道锋芒如同蓄势待发的毒刺,密密麻麻地对准了赵寒一行人,连带着护在中心的福王,也被这冰冷的杀意牢牢锁定。
秦忠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像是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连眼角的肌肉都僵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手中的刀差点握不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声音都带着颤:“吴副将……您、您这是何意?”
他们这些暗卫,哪个不是跟着吴督军出生入死的弟兄?吴凯更是督军的本家兄弟,平日里一口一个“自家手足”,怎么会突然摆出这副阵仗?
“我们是奉督军之命护送王爷,”秦忠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试图再问清楚,“您……您是不是弄错了?”
吴凯却不再答话,只是用那双淬了毒似的眼睛盯着他们,嘴角噙着抹残忍的笑。风从芦苇荡里钻出来,卷着水汽打在人脸上,凉得像刀割——秦忠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什么弄错了,根本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精心布下的陷阱。
血龙卫们已悄然将福王护得更紧,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空气里弥漫着水腥气与若有若无的杀气,连火把的光芒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对峙冻住了,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吴凯懒得再废话,猛地大手一挥:“放箭!”
“咻咻咻——”数百支箭矢破空而来,如密雨般倾泻而下。秦忠大惊失色,厉声喝道:“护着王爷!”他率先拔刀,刀光如轮,拼命格挡射来的箭矢,金属碰撞声密集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