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烛火跳动着,将众人的身影投在地图上,仿佛已化作一道道潜行的暗影,正沿着那些标注的路径,悄然织就一张营救的大网。窗外的日光渐盛,南京城的风似乎都带上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息——一场关乎生死的谋划,已然成型。
穆霄突然转过身,目光落在吴惟忠身上,语气凝重却带着清晰的决断:“吴督军,我有一想法——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福王脱身,就得先让这‘牢笼’里的‘鸟’看起来还在。”
他顿了顿,进一步说道:“能否劳烦将军寻一位与福王身形、体态相近之人?最好是眉眼间能有几分模糊相似,再换上福王平日所穿的锦袍,白日里在暖阁或庭院中稍作露面,让守卫以为王爷仍在府中。如此一来,即便我们带着福王离开,短时间内也不易被察觉,能为我们争取到最关键的撤离时间。”
吴惟忠眼中精光一闪,抚掌道:“此计甚妙!以假乱真,最能麻痹视听。我军中倒有个老卒,身形与福王有七分相似,平日里也爱效仿文人留些胡须,稍加装扮,定能瞒过那些外围守卫。”
穆霄颔首致谢,随即转向铁艳、雷震、赵寒与叶蓁,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陡然沉肃:“此事干系重大,关乎福王性命,更关乎能否揭穿魏忠贤的阴谋。从今日起,每一步计划都需严守秘密,除你我五人与吴将军,绝不可让第六人知晓分毫。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下属,也不能透露半分口风——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众人皆是神色一凛,齐齐颔首。铁艳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沉声道:“首领放心,属下等明白轻重。”雷震与赵寒亦正色应诺,叶蓁虽未言语,却以坚定的眼神回应——此刻,书房内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这场无声的较量,容不得半点差错。
吴惟忠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把通体黝黑的匕首,递到穆霄手中:“这是我早年征战时用的‘断水’,锋利异常。若需调动我府中暗卫,凭此匕首为信。”
穆霄接过匕首,入手冰凉,却似有千斤分量。他紧握匕首,目光扫过地图上标注的福王府,一字一句道:“后日卯时,按计行事。”
南京城西北角,一处被废弃的宅院深处,断墙残垣间爬满了枯藤。一个身披黑斗篷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颓圮的门楼,斗篷下摆扫过积灰的石阶,未带起半分声响。穿过三重暗门,最终踏入一间地下密室。
密室里燃着数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主位上斜倚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头戴紫金冠,腰间悬着玉带,满身的锦缎被圆滚滚的肚腩撑得紧绷,正是魏忠贤安插在南京的亲信——锦衣卫指挥佥事周显。他指尖把玩着一枚玉扳指,肥硕的脸上堆着横肉,眼神却透着阴鸷的锐利。
黑斗篷俯身行了个礼,声音压得极低,像磨过砂石的铁器:“周大人,穆霄那边有动静了。今日一早,他带着四人去了吴惟忠的督军府,关起门商议了近两个时辰,看情形是在筹谋救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