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涧的惊天变故,以及紫薇仙尊那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包藏祸心的“空间封锁”,几乎在瞬间就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天庭高层。
凌霄宝殿侧殿,一面巨大的水镜术正实时投射着流云涧惨烈的战况。玉帝端坐其上,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太白金星侍立一旁,眉头微蹙。
而下方的仙卿们,则反应各异。
以紫薇仙尊为首的一众旧神,或捻须微笑,或闭目养神,或低声交谈,脸上大多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与冷眼旁观。
“啧啧,这张文韬,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捅了马蜂窝了吧?”
“相柳乃上古凶兽,其残党岂是易与之辈?妄想以凡间伎俩根治,实乃痴人说梦!”
“紫薇仙尊封锁空间,也是为大局着想嘛。若让那些残党流窜出来,危害更大。”
“且看他如何收场!若他连同那些残党一并葬身于此,倒也省了我等一番手脚。”
议论声中,充满了冷漠与讥讽。他们乐于见到我这个“搅局者”陷入绝境,甚至巴不得我就此失败,身死道消,从而证明他们那套旧秩序的“正确”与“稳妥”。
斗部、雷部等拥有强大战力的部门主官,则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没有玉帝的明确旨意,没有紫薇仙尊的点头,他们绝不会擅自调动一兵一卒。天庭的官僚体系,在此刻展现出了其僵化与冷酷的一面。
只有少数与革新司有合作、或心向改革的仙官,面露焦急之色,却人微言轻,无法改变大局。
水镜术中,画面令人窒息。
隔离墙崩塌处,墨绿色的相柳本命毒源如同拥有生命般蔓延,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消融,连空间都似乎被腐蚀得扭曲起来。革新司的战斗小组在毒液和三大残党的夹击下,伤亡惨重,阵型已被彻底打散。
巨灵神浑身是伤,依旧在怒吼着挥舞巨斧,但动作已然迟缓,每一次挥击都显得无比沉重。
老陶的吞噬能力似乎遇到了克星,那本命毒源过于精纯和霸道,他吞下少许便面露痛苦之色,身体表面甚至开始浮现诡异的绿斑。
文文躲在相对安全的角落,双手在“万界枢机”上快得出现了残影,脸色苍白如纸,汗珠不断滚落。他在疯狂计算,寻找着理论上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而我,站在最前方,仙官袍服多处破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冷静。“数据洞察”能力被催发到极致,脑海中无数数据流奔腾呼啸,分析着毒源的成分、能量结构、流动规律,以及三大残党的攻击间隙和能量循环节点。
“督办使!计算出来了!”文文猛地抬头,声音嘶哑,“毒源冲击的峰值压力点,在一点七秒后,会出现在崩塌口左侧三十丈处!但那里也是空间壁垒受紫薇星幕影响最薄弱的地方!如果在那里进行超规格能量爆破,有百分之三的可能炸开一道短暂的空间裂缝,但更大概率是引发能量殉爆,我们……我们可能都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这是一招险棋,要么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么……玉石俱焚!
旧神阵营中传来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垂死挣扎!”
“看来是不需要我等出手了。”
紫薇仙尊甚至微微颔首,似乎对眼前这幅“科学破产、革新失败”的景象颇为满意。
玉帝的目光依旧平静,只是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极轻地敲击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水镜术上,聚焦在那个孤立无援、似乎即将被凶兽和毒液吞噬的身影上。
面对文文计算出的、近乎绝望的方案,我看着那汹涌的毒源和猖獗的残党,看着身后伤痕累累却依旧没有放弃的同伴,看着水镜术彼端那些冷漠的、等着看笑话的面孔……
一股不屈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
他们以为科学就是按部就班?就是循规蹈矩?他们错了!科学的精神,在于探索,在于质疑,更在于在绝境中,用智慧和勇气,杀出一条生路!
“巨灵神!”我暴喝一声,声音压过了战场的所有喧嚣,“目标,崩塌口左侧三十丈,倾尽你全部仙力,执行‘定点清除爆破’!时机,我来给你!”
“老陶!放弃吞噬,全力防御,保护好文文和自己!”
“文文!启动‘万界枢机’超载运算,我要实时监控能量流和空间结构变化,精确到微秒!”
下一刻,我动了!我没有去攻击任何一头残党,而是化作一道流光,主动冲向了那最为恐怖、最为致命的——相柳本命毒源!
“他疯了?!”水镜术前,有仙官失声惊呼。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我双手虚按,并非动用强横仙力去硬碰硬,而是引动了早已布设在流云涧地下的、原本用于生态治理的EIS系统残余节点和龙族活性炭过滤矩阵!
“科学治理2.0——能量引导与物质转化阵列,启动!”
我以自身为引导,以“数据洞察”为核心,强行驾驭着周围混乱的能量环境!那奔涌的毒源,在接触到由我操控的、特定频率的灵肥原液和活性炭力场时,竟然发生了奇异的偏转和……部分惰性化!
虽然无法完全阻止,却为巨灵神争取到了那至关重要的、稍纵即逝的一点七秒!
“就是现在!巨灵神!爆!”
轰!!!!!!!!!
一道无法形容的璀璨光柱,混合着巨灵神全部的仙力、被引导的部分毒源能量、以及EIS阵列超载运转迸发的光芒,在文文计算的精确坐标上,轰然爆发!
天地失色!空间扭曲!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席卷四方,将三大残党都震得踉跄后退!
紧接着,并非空间裂缝,也并非完全的能量殉爆,而是在那爆炸的核心,形成了一个短暂的、极不稳定的能量漩涡!它将大量的毒源和爆炸残骸猛地吸入、压缩!
“老陶!”我吐着血,嘶吼道。
早已准备好的老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的“熔炉胃囊”天赋全开,竟然对着那能量漩涡,张开了如同黑洞般的巨口!
吞天食地!
虽然不是全部,但相当一部分被压缩的毒源和爆炸能量,竟被老陶硬生生吞了下去!他的身体瞬间膨胀如球,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和毒液在流动,发出痛苦的嘶吼,但他死死撑着,没有爆体而亡!
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
战场上,一片狼藉。三大残党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同于仙法体系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攻势一滞。
隔离墙的崩塌口虽然依旧存在,但涌出的毒源势头被暂时遏制。
我们所有人都伤痕累累,几乎脱力,但……我们还在!我们扛住了这必杀的一击!
水镜术前,一片死寂。
那些等着看笑话的旧神们,脸上的讥讽和冷漠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他们无法理解,为何在绝对的力量劣势下,我们还能用这种近乎“同归于尽”却又“精准控制”的方式,硬生生扳回一城!
紫薇仙尊的眉头,第一次微微皱起。
玉帝平静的目光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
我拄着膝盖,大口喘息,看着暂时被震慑住的残党和被部分控制的毒源,抹去嘴角的鲜血,露出一抹带着血腥气的、桀骜的笑容,对着水镜术的方向,仿佛在对着所有作壁上观者宣告:
“戏,好看吗?”
“但想让老子当笑话……你们,还不配!”
“科学治理2.0,现在,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