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抱着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长孙皇后,如同疯了一般冲进庄园内那个由草棚简单搭建的“医馆”,声音嘶哑地咆哮:“郎中!快!郎中!”
正在给一个庄民看风寒的胡大夫被这阵势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可当他看到长孙皇后的气色,伸手一搭脉,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冷汗涔涔而下!
“这……这位夫人……脉象浮乱微弱,气若游丝……这……这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窍,邪气内陷……凶险!万分凶险啊!”胡大夫声音发颤,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凶险的脉象,“小老儿……小老儿医术浅薄,只能开些安神顺气的寻常草药,怕是……怕是……”
“废物!”李世民一听“凶险万分”,又见胡大夫束手无策,积压的恐惧、担忧和帝王的怒火瞬间爆发,一把揪住胡大夫的衣领,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雄狮,“救不活她,朕……真砍了你的头!”
胡大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李财主!住手!”
一声清喝传来!正是随后赶到的李长修。他抱着被吓坏、仍在抽泣的安安,快步走进医馆。看到李世民要对胡大夫动粗,他立刻出声制止。虽然他还没完全搞清状况,但这“李财主”动不动就要砍人头的做派,让他极其反感。
李世民被李长修一喝,动作一滞,看到李长修那张与妻子有着几分相似、此刻写满不赞同的脸,再想到他可能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长子,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了大半,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无力感。他松开了胡大夫,颓然退后一步,双手死死握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胡大夫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大气不敢出。
李长修将安安交给闻讯赶来的王婶,快步走到简易的病榻前。看着榻上长孙皇后那毫无血色的脸、紧蹙的眉头和眼角不断渗出的泪水,他的心没来由地一阵刺痛,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焦急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素不相识,却仿佛看着至亲之人濒死一般。
他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深吸一口气,对李世民沉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救人要紧!” 他转头问胡大夫:“胡伯,庄上可有老参?速取一片来,含在她舌下吊气!”
“有!有!前几日采到一支小的,我这就去拿!”胡大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去取参片。
李长修又对李世民快速吩咐道:“李财主,你扶住她,让她半坐着,保持气道通畅!解开她领口最上面的扣子!快!”
李世民此刻心乱如麻,但看到李长修眼神中的镇定和不容置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地就照做了。他小心翼翼地扶起长孙皇后,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笨拙地解开了她旗袍领口的盘扣。
李长修则俯下身,仔细检查长孙皇后的情况。呼吸微弱急促,嘴唇发绀,确实是急症!他虽然不是医生,但现代基本的急救知识还是懂的。这种情况,很可能是情绪极度激动引发的心脑血管问题或急性休克!
“参片来了!”胡大夫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递上一片薄薄的老参。
李长修接过,小心地撬开长孙皇后的牙关,将参片置于其舌下。然后,他伸出拇指,用力掐向长孙皇后的人中穴!
“你干什么?!”李世民一惊,差点要阻止。
“别动!这是急救!”李长修低喝一声,手上用力。
一下,两下,三下……李长修手法精准,力道适中。同时,他对李世民道:“你跟她说话!不停地叫她的名字!让她听到你的声音!”
李世民愣了一下,看着妻子苍白的面容,心中一痛,也顾不得许多了,俯下身,在长孙皇后耳边,用带着哽咽的声音,一声声地呼唤:“观音婢……观音婢……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二哥啊!观音婢……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不能丢下我……我们的……我们的孩子……找到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帝王罕见的脆弱和深情,听得一旁的王婶和胡大夫都心酸不已。
李长修听着那一声声深情的呼唤,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楚更甚,但他此刻无暇他顾,全神贯注于急救。掐完人中,他又依次用力按压长孙皇后的内关、合谷等穴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医馆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只有李世民沙哑的呼唤声和李长修沉稳的按压声。
突然,长孙皇后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紧蹙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有反应了!”李长修精神一振,手下不停。
李世民更是激动得声音发颤:“观音婢!你听到了吗?醒醒!快醒醒!”
又过了片刻,在李世民持续不断的呼唤和李长修有效的急救措施下,长孙皇后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了几下,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 initially 有些涣散和迷茫,但当她看到近在咫尺、满脸泪痕的李世民时,瞳孔渐渐聚焦,虚弱地动了动嘴唇,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二……哥……”
“醒了!夫人醒了!”胡大夫惊喜地叫道。
李世民瞬间喜极而泣,紧紧握住长孙皇后冰凉的手,语无伦次:“醒了!醒了就好!观音婢,你吓死我了!”
李长修也长长松了口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额头上已布满细汗。他看着榻上缓缓苏醒的长孙皇后,再看看激动失态的李世民,心中充满了疑惑。这“李财主”对他夫人,倒是情深义重。只是……为何这位夫人看到自己会激动到晕厥?自己手臂上的胎记……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长孙皇后苏醒后,目光下意识地开始寻找,当她的视线越过李世民的肩膀,看到站在一旁、神色关切又带着困惑的李长修时,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太过虚弱和激动,发不出声音,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向李长修伸出了颤抖的手。
李长修愣住了,不解其意。
李世民看着妻子的动作,心中了然,又是心痛又是复杂。他叹了口气,对李长修低声道:“李……李县男,你……你过来些。”
李长修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上前两步,靠近病榻。
长孙皇后的手,终于够到了李长修的衣角,她用指尖死死攥住,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慈爱、愧疚、失而复得的狂喜和难以言说的痛苦,泪水如同决堤般滑落。
李长修被这浓烈到极致的情感冲击得不知所措,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这位陌生的、气质高贵的夫人抓着自己的衣角,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谜团。
就在这时,医馆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让开!快让开!孙神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