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在暗流中稳步推进,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精心雕琢。这日,田栩罂踏入了角宫侧院,上官浅正在侍弄那几株她精心栽培的白杜鹃。见到田栩罂,她放下手中的水壶,姿态恭顺。
“栩罂公子。”她微微福礼。
田栩罂目光扫过那丛象征着“我永远属于你”的花,语气平淡无波:“有件事,需要你出宫门一趟。”
上官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无意外。自从归顺之日起,她便知道会有这样的时候。“公子请吩咐。”
“去旧尘山谷,与寒鸦柒‘接头’。”田栩罂直接道,“传递两条消息:其一,宫尚角因早年服用蚀心之月,体内留有隐患,每半个月,未时至申时这两个时辰,内力会暂时全无,形同常人。”
上官浅心中微震,这消息若是真的,无疑是宫尚角的致命弱点。但她立刻明白,这必然是计划中的一环,是抛给无锋的诱饵。
“其二,”田栩罂继续道,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告知他,我近期需返回苗疆田家,接未婚妻回宫门完婚。”
上官浅抬眼,有些讶异。田栩罂有未婚妻?此事她从未听闻。但看到田栩罂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她立刻收敛心神,不再多问,只需执行。
“寒鸦柒那边,我已打过招呼,你二人做个样子便可。”田栩罂最后交代,“注意分寸,别露出破绽。”
“浅明白。”
翌日,未时刚过,旧尘山谷小镇,河边悬桥之下,水流潺潺,人迹罕至。
上官浅一身素雅衣裙,立于桥墩阴影处,神情带着一丝属于孤山派遗孤的倔强与不易察觉的紧张。不多时,一道玄色身影悄然而至,寸发冷峻,正是寒鸦柒。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站定,目光在空中交汇,带着外人看来应有的审视与提防。
上官浅率先伸出手,掌心向上,声音清冷:“解药。”她指的是缓解半月之蝇症状的药物,这是以往接头的惯例。
寒鸦柒也伸出手,眼神锐利:“信息。”
两人对峙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张力。上官浅率先打破沉默,她收回手,仿佛权衡利弊后做出了妥协,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又隐含得意:“那宫尚角的弱点,够换解药了吗?”
寒鸦柒嗤笑一声,带着惯有的讥诮:“宫尚角的弱点?不就是那个被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宫朗角吗?”这是无锋内部普遍的认知。
上官浅却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掌握秘密的笑意:“除了宫朗角,他的身体,还有一个更致命的弱点。”
寒鸦柒眼神蓦地一亮,带着探究:“哦?”
“宫尚角,”上官浅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因蚀心之月反噬,每半个月,未时至申时,这两个时辰内,内力会彻底消散,与寻常百姓无异。”她特意重复了关键的时间点。
寒鸦柒眼中瞬间迸发出如同猎豹锁定猎物般的光芒!这个消息的价值,远超他的预期!他不再犹豫,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在上官浅摊开的掌心。
“未时至申时。”上官浅接过纸包,确认般再次强调,随即仿佛不经意地补充了另一条信息,“还有,田栩罂近期要回苗疆田家,接他的未婚妻来宫门完婚。”
寒鸦柒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古怪而冰冷的笑意,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田栩罂要成婚?呵……宫远徵那个小鬼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当场疯了?”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性情偏执、极度依赖田栩罂的徵宫宫主,在得知此事后会是如何的天崩地裂。这对无锋而言,或许也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信息交换完成,两人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各自融入不同的方向,消失在河岸的阴影之中。
悬桥下,河水依旧静静流淌,仿佛刚才那场暗藏机锋的接头从未发生。而两条精心编织的假消息,已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必将在一潭死水的局面下,激起层层涟漪,向着预设的目标扩散而去。上官浅握紧手中的纸包,步履平稳地返回宫门,她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接下来,便是等待这场大戏,缓缓拉开帷幕。而寒鸦柒,则带着“珍贵”的情报,迅速离去,准备向点竹汇报,并将这诱饵,放入无锋贪婪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