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晴怀里抱着盛少罂带来的崭新音乐播放器和那些亮晶晶的发夹手链,小脸因兴奋而红扑扑的。她爱不释手地摆弄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睛,天真无邪地望向盛少罂:
“少罂姐姐,刚才沈总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和电视上那个特别漂亮的明星哥哥在一起了吗?”她的小眉头微微蹙起,流露出明显的失落和困惑,“那……那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哥哥,不追他啦?我还特别特别想让你当我嫂子呢!”
孩童的话语天真直白,却像一块巨石砸入本就暗流涌动的深潭,瞬间激起千层浪。
病房内的空气霎时间凝固了。
高途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窘迫得无地自容,又急又羞地低声阻止:“小晴!别乱说话!”他下意识地看向盛少罂,眼神慌乱失措,又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气压骤降的沈文琅,心跳如擂鼓。
盛少罂也微微一怔,没料到小姑娘会问得如此直接。她看着高晴那双写满纯粹期盼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过于坦率的心愿。
而一旁的沈文琅,脸色已然阴沉得能拧出水来。高晴的话像一根尖锐的冰锥,精准刺破了他强撑的冷静与刻薄表象。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他想立刻发作,想马上把高途从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地方拽走,但面对天真无邪、刚刚病愈的高晴,所有怒火都被硬生生堵在胸口,无处宣泄。
这股躁郁之气最终尽数倾泻到了高途身上。
他猛地转向高途,声音冰冷僵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撤离借口:“公司下午有个紧急跨国视频会议,所有材料都需要立刻准备。走了。”
这借口实在拙劣,连高晴都眨了眨大眼睛,疑惑地问:“可是……今天是星期六呀,沈总也要加班吗?”
沈文琅被问得语塞,脸色愈发难看。
盛少罂见状,唇角勾起一抹了然又带着戏谑的弧度。她轻轻揽住高晴的肩膀,目光却斜睨向沈文琅,语调慵懒而意有所指:
“小晴,这你就不明白啦。你们沈总啊,是一刻也离不开你哥哥。别说星期六了,怕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把你哥哥别在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片刻见不着就心里发慌呢。”她的话语暧昧不清,眼神在沈文琅和高途之间流转,“是不是啊,沈总?”
这话无异于在沈文琅濒临爆发的情绪上又浇了一勺热油,还精准无比地戳破了他那点难以宣之于口的心思。
“盛少罂!”沈文琅耳根瞬间漫上一抹可疑的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他猛地瞪向盛少罂,眼神锐利如刀,却无法反驳,只觉得被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再也待不下去,一把攥住高途的手腕,几乎是粗暴地将人从椅子上拽起来,语气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走了!”便头也不回,近乎狼狈地拖着踉跄的高途快步冲出病房,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
高途被他拽得手腕生疼,回头投给盛少罂和妹妹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却也只能被动地被沈文琅的强大力量裹挟着离去。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盛少罂和高晴两人。
高晴望着被摔上的房门,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沈总真的好凶哦。”随即她又仰起脸,忧心忡忡地问:“少罂姐姐,那我哥哥是不是真的没希望了呀?”
盛少罂被小姑娘的执着逗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大人的事情很复杂的,没那么简单。不过呢,现在最最重要的事,是庆祝我们小晴马上就要健康出院啦!”
她看了看时间,兴致盎然地提议:“总是在医院待着多闷呀。想不想跟姐姐出去放放风?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买漂亮的新裙子,再去看一场最有趣的动画电影怎么样?就当是我们的提前庆祝!”
“真的吗?太好了!”高晴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欢呼起来,瞬间将关于哥哥和嫂子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盛少罂笑了笑,拿出手机迅速做了安排。不过半小时,南瑛便送来了两顶时尚又保暖的帽子和口罩,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两副低调的平光眼镜。
盛少罂亲自帮高晴穿戴整齐,帽子、口罩、眼镜一应俱全,自己也做了简单的伪装。镜子里,两人看起来就像一对趁着周末出来玩耍的普通姐妹。
“看,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打扰啦。”盛少罂牵起高晴的手,“走吧,今天晴宝贝最大,想做什么,姐姐都陪你。”
接下来的时光,盛少罂信守承诺。她带着高晴去了人流相对较少的精品商场,耐心地陪她挑选了几条心仪的新裙子和可爱的小配饰。晚餐选在一家氛围优雅、注重客人隐私的餐厅,点的全是高晴喜欢的菜式。最后,又陪她去看了最新上映的、充满欢声笑语的动画大片。
高晴开心得如同出笼的雀鸟,一路上都紧紧抱着盛少罂的胳膊,银铃般的笑声不断。盛少罂看着她脸上纯粹灿烂的笑容,心中因兄长病情和沈文琅带来的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
直至夜幕低垂,华灯璀璨,盛少罂才亲自将玩得尽兴、略带倦意的高晴送回病房,仔细安顿好。看着小姑娘沉入甜甜的梦乡,她才悄然离开。
坐进车内,她脸上轻松的暖意渐渐收敛。手机屏幕亮起,是南瑛发来的消息,简洁汇报着盛少游的最新情况,以及……沈文琅带着高途回到公司后,似乎真的投入了高强度的工作,只是整个总裁办的气氛压抑得吓人。
盛少罂揉了揉眉心,眼底恢复清明与冷静,对司机吩咐道:“回公司。”
短暂的放松与温情过后,现实世界依旧波涛汹涌,仍有太多纷繁复杂的事务,在等待着她去掌控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