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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冬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纠缠着皇城的每一寸角落。铅灰色的天空低低压着,寒风卷着未化的碎雪,在宫墙的飞檐翘角间呼啸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警。太极殿的金砖地缝里,还残留着冬日的冰碴,寒气透过朝服渗入肌肤,让早朝的百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却无人敢有丝毫懈怠 —— 连日来,来自北境的加急军报,早已让整个朝堂被一层凝重的阴影笼罩。

辰时刚过,一道急促到极致的马蹄声,如同惊雷般划破了皇城的宁静。信使身披厚重的玄色披风,披风上沾满了血污与尘土,边缘处甚至结着冰碴,显然是日夜兼程,未曾有片刻停歇。他胯下的战马早已脱力,口鼻中喷出浓重的白气,四蹄踉跄,却依旧凭着一股韧劲,直奔太极殿广场。

“八百里加急!北境军报!” 信使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极致的疲惫与焦灼,刚下马便踉跄着扑倒在地,手中紧紧攥着一封染血的信笺,“十万火急!请陛下、摄政王即刻御览!”

值守的禁军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信使一把推开。他挣扎着爬起来,不顾满身的泥泞与伤痛,跌跌撞撞地向着太极殿狂奔。那封染血的信笺,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像是一面绝望的旗帜,瞬间揪紧了所有人的心。

此时的太极殿内,朝会已然开始。慕容玦端坐在龙椅上,神色肃穆,只是眉宇间难掩一丝疲惫。连日来,关于北方两州水利工程的后续安排、各地官员的考评调整,已然让他分身乏术。沈璃依旧端坐于珠帘之后,玄色朝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深沉,如同蛰伏的猛兽,沉默却极具威慑力。

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正待奏报政务,殿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与通传声,瞬间打破了殿内的平静:“启禀陛下、摄政王!北境八百里加急信使,有十万火急军报呈上!”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殿门,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北境,那个平静了五年的边陲,终究还是出事了。

“宣!” 沈璃的声音透过珠帘传来,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信使踉跄着闯入大殿,扑倒在丹陛之下,将那封染血的信笺高高举起:“陛下!摄政王!北胡新汗王阿史那刹,悍然撕毁五年前的和约,集结本部及附属部落精锐骑兵十五万,号称三十万,分三路大举南侵!云内镇…… 云内镇已然失守!”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与绝望。

兵部尚书李敢脸色骤变,连忙上前接过信笺。信笺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墨迹混杂着血污,显然是在极其危急的情况下写就。他快速浏览完毕,脸色愈发凝重,深吸一口气,用颤抖而嘶哑的声音,将信笺上的内容缓缓念出:“云内镇守将赵锋,率部死战三日,斩杀胡骑三千余,终因寡不敌众,城破殉国。城中百姓…… 惨遭屠戮,财物被洗劫一空……”

“轰 ——!”

如同一声惊雷在殿内炸开,百官瞬间哗然。云内镇是北境重要的屏障,地势险要,守军虽只有三万,却皆是精锐,没想到竟然如此迅速便告失守,守将殉国,百姓遭难!

慕容玦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虽久居深宫,未曾亲历战场,但 “殉国”“屠戮” 这两个词,却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刺进他的心脏。他想起沈璃曾经给他讲过的北境战事,想起那些为守护国土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想起边境百姓在胡骑铁蹄下的悲惨境遇,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与焦灼,瞬间席卷了他年轻的胸膛。

他下意识地猛地转头,看向身侧的珠帘。他需要答案,需要慰藉,更需要一个能够稳定局面的决断。在这种关乎家国存亡的危局面前,他那点刚刚萌生的独立决断之心,瞬间被巨大的无力感淹没。

珠帘后的沈璃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沉默。没有人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一股比殿外残冬更加冰冷的寒意,正从她所在的位置无声地弥漫开来。那寒意中,有被冒犯的震怒,有对将士殉国的痛惜,更有山雨欲来的极致平静 —— 越是危急,她越是冷静,这是多年来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养成的本能。

然而,这只是开始。

没过多久,第二道加急军报接踵而至。另一位信使同样是满身风尘与血污,发髻散乱,甲胄破碎,显然是经历了一路的追杀与奔波。他扑倒在丹陛之下,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报 ——!朔风外围防线被突破!狄骑攻势凶猛,已深入百里,兵锋直指朔风城!守将恳请朝廷即刻发兵驰援!”

李敢接过信笺,快速念出其中关键信息:“朔风外围三关尽失,守军伤亡过半,粮草仅够支撑五日。胡骑沿途烧杀抢掠,所过之处,赤地千里……”

殿内的哗然声变成了压抑的吸气声。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次北胡入侵,绝非小打小闹,而是蓄谋已久的大规模进攻。十五万精锐骑兵,分三路南下,攻势之猛,远超五年前那场战事!

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军报如同雪片般送入皇城:“雁门关外,发现大量胡骑游弋,人数约三万,恐是其偏师,意图牵制我军兵力!”“北境粮草转运线路遭胡骑袭扰,多批粮草被劫,前线补给告急!”

一道道染着血污和尘土的信笺,被李敢用愈发嘶哑的声音念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北境的烽火,如同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威胁着整个帝国的安危。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太极殿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炸开!

“蛮夷背信弃义!无耻之尤!”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气得浑身发抖,出列怒声道,“五年前,王贲将军率军大破北胡,逼得他们签下和约,年年纳贡称臣,如今不过五年,便敢卷土重来,屠戮我百姓,践踏我国土,此仇不共戴天!”

“老大人所言极是!” 立刻有年轻官员附和,“必须立刻发兵!调集全国精锐,驰援北境,将这群胡虏彻底打疼、打怕,让他们知道我大衍的厉害!”

“臣请战!愿率本部兵马,北上御敌!”

“臣亦请战!”

主战之声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淹没了大殿。无论是昔日旧贵族的残余势力,还是沈璃提拔的寒门干吏,亦或是一直保持中立的官员,在这一刻,面对外敌入侵、国土沦丧的危机,都罕见地达成了共识 —— 战!必须战!帝国的尊严与安全,是所有人共同的底线,容不得半点退让。

然而,当最初的激愤稍稍平息,一个更加现实、也更加敏感的问题,如同阴影般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 谁,来挂这个帅印?

一时间,殿内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沉默。官员们的目光开始闪烁、交汇、试探,每个人都清楚,这个帅位,不仅仅关系到北境战事的胜负,更关系到战后朝堂的权力格局。尤其是在摄政王即将还政、权力交接进入关键期的敏感时刻,帅位的归属,更显得意味深长。

一位资历极老的勋贵武将,英国公张辅,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年近七旬,须发皆白,却依旧身姿挺拔,曾跟随先帝征战多年,威望极高。他出列躬身,声音洪亮如钟:“陛下!摄政王!老臣以为,此次挂帅之人,非镇北将军王贲莫属!王将军久镇北境,熟知胡人情势、地理地形,五年前便是他率军大破胡虏,威震边关,胡骑闻其名便胆寒!此次由他挂帅,最为稳妥,定能稳住北境局势!”

张辅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多位老臣附和:“英国公所言极是!王将军老成持重,战功赫赫,忠诚不二,是统帅北境大军的不二人选!”“五年前,若不是王将军力挽狂澜,北境早已失守,如今再次启用他,定能再创佳绩!”

支持王贲的官员,大多是军中元老或是与旧勋贵关系密切之人。王贲出身将门,其父便是开国功臣,他本人征战沙场四十余年,从基层校尉一步步做到镇北将军,威望极高,且向来忠于慕容氏皇室,与沈璃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属于任何派系,是公认的 “纯臣”。由他挂帅,既能稳定军心,又能避免派系势力借战事扩张,看似是最稳妥的选择。

然而,另一个声音很快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说话的是御史中丞王伦,他早年曾依附旧贵族,后见风使舵,逐渐向沈璃派系靠拢。他出列躬身,语气恭敬却态度坚定:“英国公所言差矣!王将军固然骁勇善战,威望卓着,然其年事已高,今年已有六十有五,且近年来身体多有不适,北境防务多依仗其副将打理。此次北胡入侵规模之大、攻势之猛,远超以往,王将军恐精力不济,难以应对如此高强度的战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继续道:“臣以为,兵部尚书李敢大人,更为合适!李大人出身军旅,曾历任北地、西域多个军职,统兵经验丰富,战功彪炳。他正值壮年,精力充沛,且熟悉北境与西域的军务,更重要的是,李大人近年来一直主持兵部事务,对全国兵力部署、粮草储备了如指掌,由他挂帅,能更快整合资源,应对战事!”

王伦的话,瞬间点燃了新的争论。支持李敢的官员立刻附和:“王中丞所言极是!李尚书年轻有为,能力出众,且深受摄政王信任,由他挂帅,定能统筹全局,早日击退胡虏!”“李大人在西域时,曾以少胜多,大破西域诸国联军,其用兵之精妙,令人折服,对付北胡,定能游刃有余!”

李敢是沈璃一手提拔起来的军方核心人物。他出身寒门,早年因战功被沈璃赏识,一路提拔至兵部尚书,是 “摄政王系” 的重要成员。若他能在此次国战中挂帅并取得大胜,其个人威望必将达到顶峰,“摄政王系” 的势力也将进一步巩固,这对于即将到来的权力交接,无疑会产生巨大影响 —— 或许,沈璃能借此机会,在还政前,为慕容玦铺好更稳固的道路;或许,这也是沈璃为自己保留权力的一种方式。

支持王贲和支持李敢的双方,立刻在朝堂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王将军经验丰富,威望无双,军心所向,岂是李尚书可比?”“李尚书年富力强,熟悉军务统筹,如今战事紧急,需的是能快速决断、整合资源的统帅,而非仅凭威望的老将!”“王将军忠于皇室,一心为国,绝无派系之念,由他挂帅,方能让朝野安心!”“李尚书亦是忠诚不二之臣!他深受摄政王信任,摄政王运筹帷幄,有她在后方支持,李尚书定能无往不利!”

双方引经据典,各抒己见,争论不休。看似都是在为国举贤,字里行间,却无不渗透着对战后权力格局的潜在争夺。支持王贲的一方,实则是希望借此机会,扶持中立的军方元老,制衡 “摄政王系” 的势力;而支持李敢的一方,则是想借着战事,进一步巩固沈璃派系的地位,为权力交接后的朝堂格局奠定基础。

慕容玦端坐在龙椅上,听着下方的争论,心中亦是波涛汹涌。他虽然年轻,但也清楚帅位人选的重要性。这不仅仅是一个军事问题,更是一个关乎朝堂平衡、权力格局的政治问题。

王贲是功勋老将,忠诚可靠,由他挂帅,战事的胜算确实更大,也能避免派系势力借战事扩张,对他这个即将亲政的皇帝来说,似乎是更有利的选择 —— 毕竟,他不希望看到任何一方势力过于强大,威胁到自己的皇权。

而李敢,是亚父的绝对心腹。若亚父力推李敢挂帅,且李敢能取得大胜,那么 “摄政王系” 的势力将更加根深蒂固,即使亚父还政,他也可能会被这股强大的势力所牵制,难以真正掌控朝堂。

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投向了珠帘之后。那目光里,有对当前危局的忧虑,有对挂帅人选的期待,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晰的、微妙的试探。

他想知道,在这种关乎国运生死的时刻,亚父会如何抉择?是会为了帝国的安危,摒弃派系考量,启用老成持重的王贲?还是会为了进一步巩固她(或者说,她为他铺路)的权威,力推自己的心腹李敢?她的决定,将清晰地反映出,在她心中,是帝国的安危绝对优先,还是夹杂着对权力过渡的深层考量。

这无声的询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寂静的珠帘之后,似乎激起了细微的涟漪。

沈璃能清晰地感受到慕容玦那道目光中的重量,也听懂了朝堂上那些争论背后的潜台词。外敌压境,边关告急,将士殉国,百姓遭难,而朝堂之上,这些官员却还在为了一己之私、派系之利,争论不休,这让她胸中翻涌着一股冰冷的怒意。但她更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越是需要快刀斩乱麻,稳住局面。

她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目光缓缓投向争论的双方,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所有人的伪装。片刻后,她的声音透过珠帘传来,平静无波,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王贲将军,老成持重,威震北疆,确为良选。李敢尚书,年富力强,通晓军务,亦是不差。” 她先是各打五十大板,肯定了双方提出的人选,既没有否定王贲的威望,也没有贬低李敢的能力,让争论的双方都暂时闭了嘴。

随即,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斥责:“然,此刻狄骑肆虐,边关将士正在浴血奋战,抛头颅、洒热血,守护国土;黎民百姓正在遭难,家园被毁,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尔等在此争论不休,纠结于帅位人选,是以为帅印是儿戏,还是觉得胡人的刀锋不够锋利,不足以警醒尔等?!”

冰冷的斥责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水,浇在每一个官员的头上,让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珠帘后的目光对视,脸上露出羞愧之色。英国公张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躬身退后。王伦也不敢再言语,默默地站回队列。

“北境军情,瞬息万变,一日三变都不足为奇。” 沈璃继续道,语气沉稳而决断,“帅位人选,关乎此战胜负,关乎国本安危,关乎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关乎千万百姓的福祉,岂能仓促而定?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我们对胡人的战略意图、主攻方向、各部兵力虚实尚且不明,对我方在北境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可调动的机动兵力也未能完全掌握,仓促定下帅位,便是对国事的不负责任,对将士的不负责任,对天下百姓的不负责任!”

她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百官们纷纷躬身,齐声道:“臣等知错!”

沈璃不再理会众人的表态,目光转向兵部尚书李敢,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李敢,你即刻返回兵部,联合枢密院所有属官,根据现有所有军报,以及北境以往的防务档案,详细研判胡人此次进犯的战略意图 —— 他们究竟是想夺取边境重镇,还是想深入腹地劫掠?主攻方向是朔风城,还是另有目标?各部兵力的虚实如何,是否有诱敌深入的迹象?同时,务必摸清我军在北境各处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武器装备情况,以及全国可调动的机动兵力有多少,调动路线如何规划,所需时间多久。一日之内,必须拿出详细的方略呈报!”

“臣遵旨!” 李敢立刻躬身领命,神色肃穆到了极点。他知道,这是摄政王给他的重任,也是对他的考验。一日之内,要整合如此多的信息,做出精准的研判,难度极大,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 国难当头,容不得半点推诿。

沈璃又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将王贲。王贲此刻正挺直了背脊,目光坚定地望着珠帘方向,脸上没有丝毫因年龄被质疑的不满,只有为国分忧的急切。

“王老将军,” 沈璃的语气缓和了几分,带着一丝敬重,“你久镇北疆四十余年,对胡人的战法、习性、地理形势最为熟悉,尤其是对这新任汗王阿史那刹,你曾与其父交手多次,对其部落的内部情况、军事风格想必也有所了解。即刻将你所知,一一写成条陈,包括阿史那刹的性情、用兵特点、行事风格,胡人各部之间的关联与矛盾,北境各关隘的利弊,以及你对此次战事的看法与建议,越快越好,不得延误!”

“老臣领命!” 王贲抱拳躬身,声若洪钟,带着老将的刚毅与决绝,“定不负陛下与摄政王所托!”

最后,沈璃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语气冰冷到了极点:“在此方略未明、敌情未清之前,任何人不得再妄议帅位之事!若有再敢因一己之私,扰乱朝局,延误军机者,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

“通敌论处,格杀勿论” 八个字,如同惊雷般在殿内回荡,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他们知道,摄政王这一次是动了真怒,绝非戏言。任何在此时耍小聪明、谋私利的人,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当务之急,是稳定朝野人心,全力支持前线守军!” 沈璃继续部署任务,语气沉稳而有序,“户部即刻调拨粮草二百万石,军械十万件,火速运往北境前线,务必确保五日之内送达雁门关,缓解前线补给危机;兵部即刻传旨,令北境各守军坚守待援,不得擅自弃城,若有临阵脱逃者,军法处置;都察院选派干练御史,前往粮草转运线路沿线,监督粮草运输,严查克扣、延误之事;禁军增派兵力,加强皇城及京都防务,以防胡骑奸细混入。各部门各司其职,通力协作,若有推诿扯皮、延误公事者,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 百官齐声领命,声音洪亮,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迟疑与争论。

一番雷厉风行的安排,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瞬间将朝堂上刚刚冒头的、关于权力争夺的苗头强行压制了下去。所有人都意识到,在这位摄政王面前,在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小心思、小算计都是极其危险的。当前唯一的要务,便是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慕容玦坐在龙椅上,看着沈璃在瞬息之间便掌控住混乱的局面,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应对国难本身,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更加汹涌。亚父的决断力、掌控力,依旧让他感到深深的敬畏,甚至…… 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她似乎总能轻易看穿纷扰的表象,直指问题的核心,用最简洁、最有效的方式稳住局面,这种能力,是他目前远远无法企及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还显得有些稚嫩,尚未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而亚父的双手,却早已在无数次的决断与杀伐中,变得沉稳而有力。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 渴望尽快成长,渴望拥有像亚父那样的能力,渴望能真正扛起这份帝王的责任,而不是在每次遇到危机时,都只能依赖亚父的庇护。

退朝之后,慕容玦没有回后宫歇息,而是径直去了御书房。他的脚步匆匆,龙袍的衣摆扫过冰冷的地砖,留下一阵急促的声响。他此刻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北境的烽火,仿佛在他眼前燃烧,那些被屠戮的百姓、浴血奋战的将士、失守的城镇,如同一个个沉重的烙印,刻在他的心头。

御书房内,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意与焦灼。他一进门,便对福安吩咐道:“快,把北境的舆图挂起来!”

福安不敢怠慢,连忙命内侍将一幅巨大的北境舆图挂在墙上。这幅舆图是沈璃当年主持绘制的,极其详尽,山川、河流、关隘、城镇,甚至连每一处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慕容玦走到舆图前,目光紧紧盯着那些被标注为 “失守” 的城镇 —— 云内镇、朔风外围三关…… 他伸出手指,顺着胡骑入侵的路线缓缓划过,眉头紧锁。胡骑分三路南下,东路直指雁门关,西路进攻朔风城,中路则直逼云内镇,如今云内镇失守,中路军已经打开了缺口,随时可能继续南下,与东西两路军汇合,到那时,北境的防线将彻底崩溃!

“赵锋将军……” 慕容玦低声念着云内镇守将的名字,心中充满了敬佩与痛惜。他想起沈璃曾经给他讲过赵锋的故事,赵锋出身寒门,从一名普通士兵做起,凭借战功一步步晋升为镇北将军麾下的得力干将,为人刚毅,作战勇猛,是北境将士中的楷模。没想到,此次竟然以身殉国。

他的手指紧紧攥住舆图的边缘,指节泛白。他能想象到赵锋将军战死时的场景:城破之后,他率领残余将士与胡骑展开巷战,每一处街道、每一座房屋都成了战场,将士们浴血奋战,直至最后一刻,无人退缩,无人投降。

一股属于帝王的使命感,混合着对自身能力的焦虑,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是大衍的皇帝,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如今国土遭侵,百姓遭难,他却只能坐在皇宫里,看着舆图,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无比的挫败。

他想起了沈璃在朝堂上的表现,想起了她雷厉风行的部署,心中既有敬佩,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亚父总是这样,在最危急的时刻,总能保持冷静,做出最正确的决断。可他呢?他什么时候才能像亚父那样,独当一面,为天下百姓撑起一片天?

“陛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福安端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慕容玦接过热茶,却没有喝,只是任由茶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他看着舆图,突然问道:“福安,你说,亚父会亲自挂帅吗?”

福安愣了一下,连忙躬身道:“奴才不敢妄议摄政王的决定。不过,摄政王当年也曾率军出征,平定过地方叛乱,战功赫赫,若她亲自挂帅,定能鼓舞军心,早日击退胡虏。”

慕容玦沉默了。他知道,亚父有率军出征的能力和威望。当年,先帝崩逝后,西南藩王叛乱,便是亚父亲自挂帅,率军平叛,仅用半年时间便平定了叛乱,稳定了局势。若是此次亚父亲自挂帅北征,想必北胡很快便能被击退。

可他又隐隐有些不愿。他渴望亲政,渴望证明自己的能力,若是此次国难依旧需要亚父亲自出手才能解决,那他这个皇帝,又算什么?难道永远都只能活在亚父的阴影之下?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启禀陛下,摄政王派人送来北境守军的详细档案,以及五年前北胡和约的相关文书,请陛下御览。”

慕容玦心中一动,连忙道:“呈上来!”

他接过档案和文书,仔细翻阅起来。北境守军的档案中,详细记录了每一支军队的编制、将领、战斗力、武器装备等情况;而五年前的和约文书,则记录了当年北胡战败后的承诺,包括年年纳贡、互不侵犯、开放互市等条款。

他看着和约文书上 “永不南侵” 的字样,再对比眼前的军报,心中的愤怒再次涌起。北胡如此背信弃义,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继续翻阅档案,试图从中找到应对之策。他看到北境还有一支五万兵力的机动部队,由王贲的副将统领,驻扎在雁门关与朔风城之间,这支部队战斗力强悍,若是能合理调动,或许能缓解当前的危机。他还看到,西域有一支三万兵力的边防军,若是能调回北境,也能增强防守力量。

可他很快又陷入了犹豫。机动部队调动,会不会导致其他防线空虚?西域军调回,会不会让西域诸国趁机生事?这些问题,他都无法确定答案。他再次意识到,领兵打仗、统筹全局,远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

他放下档案,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他知道,这次外敌入侵,对于即将亲政的他,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如果能顺利应对,击退北胡,他的威望必将大增,亲政后的道路也会更加顺畅;可若是应对不当,导致北境局势进一步恶化,他不仅会颜面扫地,甚至可能影响到亲政的进程。

亚父会如何应对?她会亲自出面挂帅吗?还是会将这份责任,真正地交到他的手上?或者,她会选择扶持李敢,让李敢在战事中建立功勋,进一步巩固 “摄政王系” 的势力?

无数个疑问在他心中盘旋,让他难以平静。

而此刻的摄政王府,书房内的气氛,比皇宫更加凝重。

沈璃站在巨大的北境舆图前,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查看着每一处关隘、每一条河流、每一片可能成为战场的地域。舆图上,用红色的朱砂笔标注着胡骑的进军路线和已占领的城镇,那刺眼的红色,如同鲜血般,刺痛着眼睛。

青鸾如同影子般静立一旁,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情报,随时准备为沈璃答疑解惑。这些情报,有来自北境守军的军报,有来自暗凰卫在北境的眼线传回的密报,还有关于北胡新汗王阿史那刹的详细资料。

“阿史那刹……” 沈璃低声念着这个胡族新汗王的名字,眼神冰冷到了极点,“倒是比他那个只知道求和纳贡的老子,有魄力得多,也狠辣得多。”

她对阿史那刹并不陌生。早在三年前,阿史那刹刚刚继承汗位时,暗凰卫便已将他的资料传回京都。阿史那刹年少时曾作为人质,在大衍京都生活过三年,对大衍的国情、军事部署有着一定的了解。他性格刚毅,野心勃勃,继位后便开始整顿部落,兼并周边弱小部落,扩充实力,短短三年时间,便统一了北胡各部,集结了十五万精锐骑兵,其能力与魄力,远胜其父。

“主上,” 青鸾低声请示,“暗凰卫在北境的眼线传回消息,阿史那刹此次南侵,早有预谋。他暗中联络了北境的一些游牧部落残余势力,里应外合,才得以如此迅速地突破我军防线。此外,据可靠情报,西域的车师国与阿史那刹也有秘密往来,恐有趁机袭扰西域之意。”

沈璃点了点头,并不意外。阿史那刹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南侵,必然是做足了准备,不仅整合了内部力量,还联络了外部盟友,意图牵制大衍的兵力。

“他选在这个时机南侵,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沈璃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旧贵族刚被肃清,新政初行,朝堂格局尚未完全稳定;我又刚刚宣布还政,权力交接进入敏感期,朝野人心浮动。他以为,这是大衍最脆弱的时候,想要趁机捞一笔,甚至夺取北境重镇,扩大地盘。”

青鸾道:“主上,是否需启动‘暗凰’在北境的力量,刺杀阿史那刹,或是破坏胡骑的粮草供应?”

暗凰卫不仅是情报机构,还拥有一支精锐的暗杀部队,专门负责处理一些特殊任务。若是能刺杀阿史那刹,北胡群龙无首,战事或许能不战而解;若是能破坏胡骑的粮草供应,也能有效遏制其攻势。

“暂时不必。” 沈璃打断了她的话,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阿史那刹身边护卫森严,暗凰卫虽精锐,但刺杀成功率不足三成,一旦失败,反而会打草惊蛇,让胡骑更加警惕,甚至可能激化矛盾,导致其疯狂报复,给北境百姓带来更大的灾难。至于破坏粮草,胡骑采取的是‘以战养战’的策略,沿途劫掠,粮草供应相对分散,不易集中破坏,且风险极大。”

她顿了顿,继续道:“眼下首要之事,是稳住战线,挫其锐气。李敢和王贲的方案出来后,才能定策。若能摸清胡骑的主攻方向和兵力虚实,集中优势兵力,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不仅能缓解北境危机,还能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势力。”

青鸾躬身应道:“是,主上。”

沈璃转过身,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天空中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这次,对我们,对陛下,都是一场大考。”

她既是在对青鸾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对她而言,这场战事是对她掌控力的考验。她需要在稳定战局的同时,平衡朝堂势力,确保权力交接的顺利进行;她需要扶持慕容玦成长,让他在战事中学会担当,积累威望,同时又不能让他陷入险境;她还需要防范内部的反对势力借战事生事,确保朝堂稳定。

对慕容玦而言,这场战事更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成长考验。他需要在战事中学会统筹全局,学会决断,学会承担责任;他需要在危机中树立威望,赢得百官和百姓的认可;他更需要明白,帝王的权力与责任是相辅相成的,想要坐稳龙椅,就必须有守护江山社稷的能力。

外患的凶猛压力,与内部权力交接的敏感期,如同两股巨大的漩涡,在此刻猛烈地碰撞、交织在一起。帝国的命运,年轻皇帝的成长,她自身的抉择,都系于这北境的烽火狼烟之上。

沈璃的目光再次投向舆图,眼神变得愈发坚定。她经历过无数次的危机,从先帝崩逝后的权力真空,到旧贵族的步步紧逼,再到西南藩王的叛乱,每一次,她都能化险为夷,稳住局面。这一次,她也不会例外。

“青鸾,” 沈璃吩咐道,“密切关注李敢和王贲的进度,他们的方案一出来,立刻呈给我。同时,令暗凰卫加强对京都及北境的监控,尤其是旧贵族的残余势力和西域车师国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即刻上报。”

“是,主上。” 青鸾躬身领命,转身悄然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沈璃一人。她走到舆图前,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朔风城的位置。朔风城是北境的战略要地,一旦失守,胡骑便能长驱直入,威胁中原腹地。她必须确保朔风城能坚守到援军抵达。

她想起了朔风城的守将,是王贲的侄子王越。王越年轻有为,作战勇猛,且忠诚可靠,只是缺乏大战经验。此次面对胡骑的猛烈攻势,他能否守住朔风城,还是一个未知数。

“王越……” 沈璃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已有了决断。她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快速写下几道命令,然后交给门外的侍卫:“立刻将此密令送往朔风城,交给守将王越。另外,令户部加急调拨一批守城器械,送往朔风城,务必在三日内送达。”

“是,王爷!” 侍卫接过密令,躬身退下。

沈璃看着侍卫离去的背影,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她能做的,就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为前线将士提供尽可能多的支持。至于最终的战事走向,还要看李敢和王贲的研判结果,看前线将士的浴血奋战,更要看慕容玦能否在这场危机中,真正成长起来。

与此同时,兵部尚书李敢回到兵部衙门后,立刻召集枢密院和兵部的所有核心官员,召开紧急会议。兵部衙门内灯火通明,官员们各司其职,有的整理军报,有的核对兵力数据,有的绘制北境兵力部署图,整个衙门内弥漫着紧张而有序的氛围。

李敢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眉头紧锁,不断询问着相关数据:“北境各军的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回尚书大人,初步统计,云内镇守军伤亡三万余人,朔风外围守军伤亡两万余人,雁门关守军暂无大规模伤亡,但胡骑的牵制性进攻已造成千余人伤亡。” 一位官员连忙回道。

“可调动的机动兵力有多少?” 李敢又问。

“回大人,全国可调动的机动兵力共计十五万,其中五万驻扎在北境中部,三万驻扎在京畿地区,两万驻扎在西南,五万驻扎在东南。若要驰援北境,京畿地区的三万兵力可最快调动,三日之内便能抵达雁门关;北境中部的五万机动兵力,一日之内便可投入战场;西南和东南的兵力调动则需要十日以上。”

李敢点了点头,心中盘算着:“十五万机动兵力,看似不少,但需要分兵防守,还要留一部分镇守京畿和其他边境,能真正投入北境主战场的,恐怕只有八万左右。而北胡有十五万精锐骑兵,兵力上我们并不占优势。”

他又问道:“粮草储备情况如何?”

“回大人,国库现有粮草五百万石,足够支撑二十万大军半年之用。但问题在于转运,北境粮草转运线路遭胡骑袭扰,多批粮草被劫,想要将粮草安全送到前线,难度极大。”

李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供应跟不上,再精锐的军队也无法长久作战。

“立刻传我命令,令北境转运使加强粮草护送兵力,每批粮草护送兵力不得少于五千人;同时,开辟备用转运线路,避开胡骑袭扰区域;另外,令沿途各州府协助粮草转运,提供必要的支持。” 李敢果断下令。

“是,大人!”

另一边,镇北将军王贲回到府中后,没有丝毫休息,立刻召集幕僚,开始撰写条陈。他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笔,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北境的山川地形、胡人的作战特点,以及阿史那刹的性情喜好。

“阿史那刹此人,看似鲁莽,实则心思缜密,用兵善奇袭,不喜正面硬拼。” 王贲对幕僚说道,“五年前,他作为其父的副将,曾率一支奇兵,绕过我军防线,偷袭粮草转运站,险些得手。此次他分三路南侵,看似攻势凶猛,实则可能暗藏杀机,其主攻方向未必是朔风城或雁门关,或许是想引诱我军分兵救援,然后集中优势兵力,突破我军薄弱防线。”

一位幕僚问道:“将军,那您认为,胡骑的真正主攻方向会是哪里?”

王贲指着舆图上的一个小镇:“这里,阳曲镇。阳曲镇位于云内镇与朔风城之间,是我军粮草转运的重要节点,且守军仅有五千人,是我军防线的薄弱环节。阿史那刹极有可能在突破云内镇后,集中中路军主力,攻打阳曲镇,切断我军前线的粮草供应,然后再与东西两路军汇合,围攻朔风城和雁门关。”

“若真是如此,那后果不堪设想!” 幕僚惊呼道,“阳曲镇一旦失守,朔风城和雁门关的守军将陷入粮草断绝的境地,不出十日,便会不战自溃!”

“正是如此。” 王贲沉声道,“我必须在条陈中明确指出这一点,建议摄政王立刻增兵阳曲镇,加固防线,确保粮草转运通道的安全。同时,提醒摄政王,对付阿史那刹,切不可被其表面攻势迷惑,需集中优势兵力,先保住关键节点,再寻找战机,各个击破。”

他拿起笔,快速写下自己的分析与建议,每一个字都凝聚着他数十年的军旅经验,充满了对战场的精准判断。

夜色渐深,皇城内外依旧灯火通明。兵部衙门内,李敢和官员们还在紧张地研判军情,制定方略;王贲府中,王贲的条陈即将完成;摄政王府内,沈璃依旧在关注着北境的每一个动向;御书房内,慕容玦还在对着北境舆图,思索着应对之策。

一场远比朝堂争斗更加残酷、也更加波澜壮阔的风暴,已然来临。北境的烽火狼烟,不仅牵动着帝国的命运,也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年轻的皇帝,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功勋卓着的老将,年富力强的兵部尚书,以及无数浴血奋战的将士、流离失所的百姓,都被卷入了这场关乎家国存亡的战争之中。

残冬的寒风依旧呼啸,但皇城之内,一股众志成城、共抗外敌的决心,正在悄然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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