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不安宁,解决完吃饭问题,许三多拿着笔,正纠结着还写些什么给史今,走廊里传来了对话声。
“老七,老七……”有人在呼叫连长。
高城立马吼了一句:“火化了!”,怒意满满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应。
“我是营部老五,团里叫我来接收物资。”对方语气平稳,简洁的把目的道出。
屋里立马传来高城指桑骂槐的声音:“食腐动物、秃鹫、蛆虫……”
五连长……
他被骂的有点不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自己带来的几个士兵。
也是在这时候,听不下去的许三多赶紧出门,打开灯,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中,缓步走向五连长,敬礼。
“你们连长怎么了?”
“连长…连长他不舒服了。”
“老七,难受就传兄弟几个陪你聊聊啊。”询问了许三多缘由,五连长转头开解高城。
“还没分过瘾吗?”高城的怒气似乎平息了一些,但出口的话还是带着刺。
被冷嘲热讽一通的五连长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许三多,许三多赶紧找补:“我……我做错事了,那个…连长在跟我生气呢。”
五连长低头抿嘴,差点被两人逗笑了。
也是在这时候,屋里传来了高城稍显平淡的声音:“清单在活动室柜子上。”
“请你们,跟我来。”许三多立马引路。
然后,小到桌椅板凳,大到运动器材,各种想得到想不到的家什都被搬走了,装了满满的三辆卡车。
整个过程,高城都没有出面,许三多一人在一旁看着他们搬走七连的家底,和他们完成交接。
中途有个小插曲,五连长满脸狐疑地看着库房里那占据了一大半空间的快递箱,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啥玩意儿啊?”
许三多连忙解释:“那是我们连里战士的私人物品,他人还没回来,暂时放这里。”
五连长不禁感叹:“好家伙,这数量够壮观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好奇询问:“是卢曼吗?”
“是。”许三多有点诧异,但还是诚实的回复。
“那难怪!”五连长对钢七连的尖兵们早就了摸得门清,对许三多、卢曼、伍六一这些兵王的情况更是了如指掌。
看着那堆快递,又想着卢曼以往的战绩,心痒难耐,团长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兵竟然让看守营房,这不是暴殄天物!
虽然有点对不起老七,咳咳,但该挖墙脚的时候还得挖。
这一忙,就忙了大半夜,等许三多重新坐回桌前,已经是快吹休息哨的时间点了。
看着桌上空白的信纸,许三多好不容易憋了半句又作废,重新写:“伍六一说,顶不住了就给你写信,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写信,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住……”
这时,走廊里传来苏联军歌雄浑悲壮的旋律,许三多吓得弹跳起身——连长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都快熄灯了,在军营放声响这么大的歌曲,真的不是打着灯笼去厕所——找死嘛!!
“连长,连长…”许三多在昏暗的走廊里摸索,口中连声高呼,试图唤醒高城。
比他来的更快的是迎面闻声赶来的两名纠察。
“都快吹熄灯号了,你没有听见吗?”许三多在对方手电筒的照射下,定住了,在对面的质问下,更是无措。
还是另一个纠察凑到同伴耳旁提醒说:“七连,今天刚改编。”
质问的那人顿了一下,语气明显缓和多了:“小声点,这样我们也说的过去。”
说完话,就和同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开玩笑,这可是钢七连,又是改编这种事,再较真,非撞上枪口不可。
许三多目送两人离开后,站在连长门口徘徊不前,正要离去时在歌曲的旋律中听到了奇怪的呜咽声——像是从一个溺死的人从喉咙间挤出来的声音。
“连长,连长……”
许三多试探的呼叫、拍门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有点慌了,连忙后退几步,对着门锁就是一拳,然后硬生生的撞门而入。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入目的是一地的烟头,再往里屋走几步,见到了乱丢的衣物和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哭泣的高城。
许三多愣住了,然后静静的看着。
高城很快意识到,有人闯进了自己的领域。他慌忙爬起来,整理起凌乱的衣摆:“没事……没事……我…胃不舒服。”
单纯的许三多信了,连忙上前:“胃?”
“对!”
此时的高城看起来脸色确实不好,唇无血色。
“胃有点不舒服,没事。”
许三多一看,这哪里能行!揪着高城的手就往背上拖。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许三多这个愣头青扛到肩膀上往外走,高城慌了:“哎?干什么去?放!放!放!”
怕伤到挣扎不休的连长,许三多只能把人先放下:“去…去医务室。”
“去什么医务室!”高城没好气的怼了一句,顺便敷衍了较真的士兵一句:“好了好了,看,已经没事了!”
怄气半天啊,晚饭没吃,又哭泣发泄后高城,此时确实有些萎靡,他疲惫的坐回自己的床上,手下意识的揉脸。
也是在这时,许三多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伤口:“连长,你的手……”
高城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应该是之前发泄的时候伤到了,他不在意的说:“那里有纱布…”
许三多细心的帮高城处理伤口,在缠绕绷带时,高城注意到他手里也有个伤口在冒血:“这怎么弄的?”
许三多下意识的把手藏到身后,含糊其辞:“啊,不知道。”
“撞我门上弄的吧?”高城却是一眼看穿。
“连长,我…我又错了。”许三多有些沮丧,此时他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高城不语,低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创可贴:“伸手过来。”
许三多立马伸手,高城帮他贴上。
“谢谢连长。”
看着嬉笑道谢的许三多,高城的那股别扭劲又上来了,他左顾右盼一阵,开始赶人了:“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