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虞花紧接在陈知幼后面起床。
她收拾好出去,瞧见他们父女俩又黏一块了,活像八百年没见面一样,说个不停。
陈知幼还记得她那几颗栗子,执着透了。
“我昨天买栗子给爸爸吃,爸爸不回家,吱吱偷吃了,我凶它它不听,我等爸爸睡觉觉了。”她坐在陈己坤腿上,奶声奶气讲。
陈己坤心软得不行,当着她的面稀罕地把那几个隔夜栗子吃掉:“爸爸昨天有点忙,以后幼幼不用等爸爸了,先和妈妈睡。”
“可是我就是想等爸爸。”陈知幼软黏黏讲。
陈己坤轻笑,揉揉她小脑袋。
陈知幼还说:“妈妈也想爸爸,要等爸爸回家,爸爸不回家不告诉妈妈,妈妈有点生气。”
她也是看出来了。
陈己坤微愣,笑了:“嗯,爸爸下次一定告诉她知道。”
陈知幼点点脑袋。
她悄悄地还说:“昨天外婆又凶妈妈,妈妈哭哭了,我哄她才不哭。”
陈己坤被她的说辞惹得哭笑不得。
“明明是你哭好不好,陈知幼你再乱说!”虞花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忍不住了。
“是谁昨天洗澡都在哭的,桶里的水还没眼泪多。”
陈知幼没觉得丢脸,承认:“是呀,我洗澡哭哭,我想爸爸。”
陈己坤一听,哪还有招,立即出声让虞花别欺负陈知幼。
他们父女俩抱一块,统一战线,活像虞花是什么恶霸一样。
虞花磨磨牙,不理他们父女俩,自顾自去吃东西。
“昨天和女儿来给我送栗子怎么不让我知道?”陈己坤抱陈知幼凑过去,略带笑意问。
“又去找骂了,又是女儿哄你?”
“昨天是特意等我没睡觉?”
他一句又一句的,烦人得很。
虞花半句话都不理他,给他留一个后脑勺。
“吃了东西一会带你去看项链?好像来了批新货,你想不想要?”他转而哄她。
“……”
“挺抢手的好像。”
“真不要?一会给人买了。”
虞花扭头看他,憋声:“要!”
陈己坤轻笑,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亲一下。”
虞花伸手一巴掌。
陈知幼赶紧捂住自己的小脸,乖乖吃东西,不参与其中。
陈己坤留意到她的小动作,轻叹。
“以后在女儿面前别打我,给点面子行不行?”他又一次跟虞花商量。
虞花瞥他,不紧不慢:“陈知幼,你有意见吗?”
“啊?”被提到的陈知幼微懵,连连摇脑袋:“妈妈我没说话。”
虞花满意,扫了眼陈己坤:“看,你女儿哪管你被不被打的,少自作多情了。”
陈己坤:“……”
他默不作声地去盛粥,轮到他一声不吭了。
“爸爸怎么啦。”陈知幼小小声地问。
虞花看她茫然无辜的小模样,悠声:“心碎了了吧。”
“心碎啦?”陈知幼低头瞅了瞅自己胸口,纠结疑惑。
吃过早餐,他们一家三口就去了市里。
陈己坤兑现承诺,给虞花买了一小堆东西,随她尽兴。
他还有别的事情忙,陪她们母女俩逛完街,就去忙了,车钥匙给了虞花,让她带女儿继续玩。
“晚上要不要去舅舅那吃顿饭?你还没见过他。”陈己坤问。
虞花转了转腕间新的手链,道:“都可以啊。”
“我之前见过他的。”她纠正:“很早的时候。”
关奎僧凶巴巴的。
“是么?那再见一下。”陈己坤顺手给她捋好耳后散开的碎发。
虞花不管他这动作,从他口袋里找出他的钱包,拿得自然。
“你舅舅喜欢什么?我要买什么东西给他?”她问。
陈己坤眼里笑意隐现:“不用买什么,带两瓶酒过去就行了,他是个酒瘾子。”
“就买两瓶酒?”
“对。”陈己坤点头:“晚点过去的时候,让知幼说说他别给他喝。”
“给他买酒又不给他喝?”虞花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上年纪了给他喝那么多做什么,沾上酒喝个没完。”
“那给他买酒干嘛?”
“体现一下你的心意,坏人让知幼做。”他计划好。
虞花挑挑眉。
陈知幼啃着新鲜出炉的饼干,一脸茫然,还不明白自己被明晃晃当枪使了。
斟酌片刻,陈己坤看着她,迟疑地又道:“他要是说些不太顺耳的话,你别放心上。”
“你给点面子他吧。”
虞花静静看着他,不语。
他突然补充这两句话,是在跟她打预防针?
“你舅舅不喜欢我是吧?”她直接问。
陈己坤回答迅速:“不是,他是不喜欢我。”
虞花恍然大悟:“你连累我!”
“也可以这么说吧。”
“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就他总叨着要见知幼而已,他这几天休假。”
“那把陈知幼打包过去给他玩,我回家了。”虞花大方。
“不是不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原本还很宝贝的闺女拱手送出去,一点不留恋般。
说是这么说,但下午虞花还是和陈知幼一起去老宅子吃饭了。
上回关奎僧说想见一见虞花的话,都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了。
关奎僧军部事务繁忙,闲空时间不多,陈己坤这个外甥亦或者是徐二他们一帮养子,也都很难见他一面。
现在他休闲有空了,老宅里热闹得很,他一回来,徐二他们一帮人也都老实着家了,不敢到处蹦跶闹事。
虞花模糊印象里的关奎僧,要比现在年轻许多,时隔多年再一次见面,只觉得他岁月沉着的面容苍老不少,头发也有些花白了,但眼神仍然锐利,炯炯有神,气质威严。
看着还是很凶的样子。
虞花礼貌称呼了声舅舅。
关奎僧静看她几秒,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坐吧。”
他将深沉的视线从虞花身上移开,放到一旁的陈知幼身上时,肉眼可见地缓和,更还露出一抹笑容来,温声招手:“知幼来舅爷爷这。”
“怎么好像瘦了那么多,你爸是不是没饭给你吃?我一会就抽他!连一个孩子都养不好。”
“舅爷爷抱着你吃饭!”
关奎僧对着陈知幼,温和多了,话也多。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对比明显得很。
陈己坤习以为然,忽略他意有所指的话,牵着虞花坐下,自然地给她拿碗筷盛汤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