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毁日军军火库的胜利,像一剂强心针,让临时据点里的每个人都充满了斗志。
接下来的几天,日军因为失去重要补给,暂时收敛了嚣张气焰,不再频繁巡逻,周边地区的氛围也渐渐缓和。
陆承泽趁机安排队员们轮流休整,补充睡眠和物资,为后续的行动养精蓄锐。
凌玥也终于有了空闲时间,开始整理苏红豆留下的旧物——那些被她暂时放在布包里的衣物、书信和小饰品,承载着苏红豆短暂却沉重的一生。
这天下午,阳光透过山洞的缝隙,洒在凌玥的铺位上,温暖而柔和。
她将布包里的东西一一倒在垫子上,开始分类整理:
几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
一支半旧的银簪,是苏母留给苏红豆的遗物,被小心地放在绒布盒子里;
还有几本泛黄的诗集,扉页上写着苏红豆娟秀的字迹。
凌玥的手指轻轻拂过这些物品,心中满是感慨——苏红豆的一生,充满了苦难,却也有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期待,可惜在乱世中,这些期待都化作了泡影。
就在她整理到布包底部时,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一个信封,被藏在布包的夹层里,若不是仔细摸索,根本无法发现。
信封是米黄色的,纸质粗糙,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被存放了很久。
凌玥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取出来,放在阳光下仔细查看,只见信封正面,用毛笔写着“重庆?苏明海收”,字迹娟秀温婉,是苏母的笔迹;信封背面的落款处,写着“苏母民国二十七年秋”,还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是苏母常用的印章。
“苏明海?”凌玥心中一动,一段属于苏红豆的记忆涌上心头——苏红豆确实有一个远房舅舅,名叫苏明海,是苏母的弟弟。
早年因为家乡战乱,苏明海独自一人去了重庆,起初还会寄信回来,告知自己在重庆做茶叶生意,一切安好。
可从民国二十八年开始,就再也没有苏明海的消息,苏母曾多次托人打听,却都杳无音信,直到日军轰炸小镇,苏母去世,这份寻找也成了遗憾。
凌玥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的封口——封口用火漆封过,已经有些松动,轻轻一撕就打开了。
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同样是米黄色的,上面用苏母的笔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凌玥展开信纸,轻声读了起来:“明海吾弟,见字如面。自你去重庆,已逾三载,家中一切安好,勿念。今红豆已满周岁,眉眼间与你幼时颇为相似,活泼可爱,每日咿呀学语,家中因她,多了不少欢声笑语。近日镇上不太平,日军时常骚扰,百姓人心惶惶,我与你姐夫商议,若局势再乱,便带着红豆去乡下暂避。”
“你在重庆做生意,务必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钱财乃身外之物,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若日后家中有难,实在走投无路,还望贤弟能照拂红豆一二,让她能平安长大,我与你姐夫,便感激不尽了。”
信的最后,写着“盼弟归,阖家安康”,落款依旧是“苏母民国二十七年秋”。
凌玥读完信,心中百感交集。
苏母在写这封信时,或许只是出于对弟弟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担忧,却没想到,这封信会成为苏红豆与舅舅唯一的联系。
更让凌玥心惊的是,她突然想起原剧情中关于苏明海的结局——原剧情里,苏明海并没有一直在重庆做生意,而是在民国二十九年,秘密加入了重庆的地下党,负责传递重庆与前线的情报。
可在民国三十一年,因为叛徒出卖,苏明海的身份暴露,被特务逮捕,最终在狱中被残忍杀害,而苏红豆直到牺牲,都不知道舅舅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早已遇害。
“不行,我必须找到舅舅,保护他的安全!”凌玥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她不能让苏明海重蹈原剧情中的覆辙,更不能让苏红豆唯一的亲人,也落得悲惨的结局。
而且,若是能找到苏明海,说不定还能和重庆的地下党建立联系,互相传递情报,为抗日事业增添一份力量——这对当前的地下党工作来说,无疑是一个重要的机会。
凌玥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叠好,放回信封,然后拿着信封,快步朝着陆承泽的铺位走去。
此时,陆承泽正在整理情报,看到凌玥匆匆走来,手中还拿着一个信封,不由得有些疑惑:“红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凌玥在陆承泽身边坐下,将信封递给她,轻声说道:“陆先生,我在整理苏红豆的旧物时,发现了这个信封,是苏母写给她舅舅苏明海的。苏明海现在在重庆,我想去找他。”
陆承泽接过信封,打开后仔细看了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想去找你舅舅?重庆离这里很远,至少有上千公里的路程。路上不仅有日军的关卡,还有特务巡查,到处都是危险,你一个人去,太不安全了。而且,你舅舅已经多年没有消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重庆,是否还活着,万一你找不到他,反而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怎么办?”
“我知道路上危险,但我必须去。”凌玥的语气坚定,眼神中满是决心。“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还知道,舅舅加入了重庆的地下党,若是能找到他,咱们就能和重庆的地下党建立联系,互相传递情报,这对咱们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而且,信封上有舅舅在重庆的地址,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但说不定还能找到他。”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安全问题,您放心,我可以伪装身份。我可以像在镇上一样,以刺绣为生,推着小车,沿着小路前往重庆。这样既不容易引起怀疑,也能在途中随时调整路线,避开日军和特务的关卡。我有过传递情报、与特务周旋的经验,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不会轻易出事的。”
陆承泽沉默了,他看着凌玥坚定的眼神,心中有些动摇。
他知道,凌玥的话有道理——找到苏明海,不仅能保护苏红豆的亲人,还能为地下党开辟新的情报渠道,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他依旧担心凌玥的安全,上千公里的路程,乱世之中,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就在这时,福伯端着一碗热水走过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笑着说道:“承泽,我觉得红豆说得有道理。红豆这丫头聪明、谨慎,又有和特务周旋的经验,比咱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而且,她有明确的地址,不是盲目寻找,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最重要的是,多一条情报渠道,对咱们地下党来说,太重要了。现在咱们和其他地区的地下党联系很少,若是能和重庆的地下党建立联系,以后传递情报、协调行动,都会方便很多。”
福伯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担心她的安全,可以给她准备一些盘缠和身份证明,再把咱们地下党的暗号告诉她,万一她在途中遇到咱们的同志,也好互相辨认,互相帮助。而且,红豆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咱们可以通过联络员,在沿途的据点给她提供帮助,让她能顺利到达重庆。”
陆承泽听着福伯的话,又看了看凌玥期待的眼神,终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你去重庆找你舅舅。但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凌玥立刻点头:“您说,我都答应!”
“第一,必须严格按照我规划的路线走,尽量避开日军的主要关卡和特务密集的地区。我会给你一张简易的路线图,上面标注了沿途的地下党据点,你可以在据点里休息,获取帮助,但绝不能擅自改变路线。”陆承泽的语气严肃,“第二,一旦遇到危险,比如被日军或特务跟踪、拦截,要立刻放弃寻找,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可以暂时前往就近的地下党据点躲避,等风头过后再做打算。你的安全,比找到你舅舅更重要。”
“第三,到达重庆后,不要立刻去信封上的地址,要先在附近观察,确认没有特务监视后,再尝试联系你舅舅。若是发现地址已经变更,或者你舅舅不在那里,不要贸然打听,要先想办法联系重庆的地下党,通过他们寻找你舅舅的下落。”
“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严格按照您的要求做!”凌玥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眼中满是感激。
陆承泽看着她的笑容,心中的担忧也渐渐缓解了一些。
他站起身,说道:“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把需要带的东西整理好,尽量轻便,不要带太多行李,以免引起怀疑。我去给你准备盘缠、身份证明和路线图,还有咱们地下党的暗号,你今晚过来拿。”
凌玥点点头,拿着信封,快步回到自己的铺位。
她开始整理行李——只带了几件换洗的粗布衣服,一套刺绣工具,还有那个装着苏母信件的信封。她将这些东西都放进一个小巧的布包里,背在身上,重量很轻,不会影响行动。
晚上,凌玥来到陆承泽的铺位,陆承泽已经准备好了她需要的东西:
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里面装着五十块大洋,足够她路上的开销;
一张身份证明,上面写着“苏红豆,女,二十岁,绣娘,前往重庆投奔亲戚”,盖着临时据点的印章;
一张简易的路线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沿途的地下党据点和安全路线;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地下党的暗号,包括接头暗号、紧急信号和身份确认方式。
陆承泽将这些东西递给凌玥,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递给她:“这个你拿着,防身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以免暴露身份。”
凌玥接过手枪,心中满是感动:“谢谢您,陆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也一定会找到舅舅,和重庆的地下党建立联系。”
“嗯,我相信你。”陆承泽的眼神温和,“明天一早,我会让联络员送你出山区,避开日军的巡逻队。一路保重。”
福伯也走了过来,递给凌玥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一些干粮和药品:“红豆,路上注意身体,别饿着,别冻着。这些干粮是我烤的饼,能放很久;药品是治感冒和外伤的,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到了重庆,记得给咱们捎个信,让咱们放心。”
凌玥接过布包,眼眶微微泛红:“谢谢您,福伯。我会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和大家一起,等到和平的那一天。”
回到铺位,凌玥将陆承泽和福伯给的东西小心收好,然后躺在床上,看着洞顶的岩石,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坚定。
这趟重庆之行,注定充满挑战,但她不会退缩。她不仅要找到舅舅,保护他的安全,还要为地下党开辟新的情报渠道,让这个世界的剧情,朝着更圆满的方向发展。
夜色渐深,据点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呼吸声。
凌玥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明天一切顺利,希望能平安到达重庆,希望能找到舅舅,希望这乱世能早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