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陆法会上的丑闻如同一场骤雨,洗刷掉了沈月柔,也进一步玷污了林楚楚,却让厉飞雪的身影在宇文渊心中愈发清晰、灼热。他甚至有些病态地觉得,唯有这般狠辣果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子,才真正配得上他靖王宇文渊!
那个曾经被他弃之敝履的替身,如今成了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不,是更加炽热、更让他渴望征服的烈日!
沈月柔的污秽与厉飞雪的“清白”(在他扭曲的认知里,没被当场抓住就是清白)形成鲜明对比,加上围场宴会的震撼余波,宇文渊彻底说服了自己——他爱的是厉飞雪,一直都是!过去是他被林楚楚蒙蔽,是他不懂珍惜!
一种混合着强烈悔恨、占有欲和自以为是的深情驱使他,做出了一个震惊朝堂的举动。
在一次寻常的朝会之后,宇文渊出列,撩袍跪倒在金殿之上,声音沉痛而“真挚”:“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下旨,撤销此前……沈氏月华所立休书!昔日种种,皆是儿臣之过,被小人蒙蔽,辜负于她。如今儿臣幡然醒悟,深知心中所爱唯有月华一人!求父皇成全,允儿臣重新迎娶月华,定当珍之爱之,绝不辜负!”
满殿哗然!
王爷请求撤销被王妃立的休书?这简直是本朝头一遭!众臣面面相觑,目光复杂地看向龙椅上的皇帝,又偷偷瞟向站在一旁,神色淡漠的厉飞雪。
皇帝也是眉头微蹙,尚未开口。
厉飞雪却已一步踏出,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宇文渊,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靖王殿下,”她的声音清越,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个角落,“覆水难收,收起也掺杂污渍;破镜难圆,圆也布满裂痕。”
她微微一顿,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刀子,扎进宇文渊的心口:
“有些伤害,既已造成,便永不磨灭。有些心意,迟了,便一文不值。”
“王爷,迟来的深情……”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不要也罢。”
“轰——!”
宇文渊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羞愤、难堪、被拒绝的暴怒,以及那从未体验过的、撕心裂肺般的求而不得,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厉飞雪,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在满朝文武面前如此践踏他的真心(自以为)!
皇帝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最终摆了摆手:“既然沈氏不愿,此事作罢,休得再提。”算是给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
宇文渊失魂落魄地退下,第一次真切地尝到了什么叫痛彻心扉,心态在痛苦与不甘中进一步扭曲。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与此同时,东宫之内。
太子宇文铭与厉飞雪对弈,心思却明显不在棋盘上。他落下一子,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厉先生,不,月华……近日京郊试行的那改良水车,效果显着,百姓交口称赞。还有之前那防疫之法,更是功德无量。孤……真是佩服你的才学。”
厉飞雪执子落下,语气平淡:“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宿主,那些小玩意儿的信息,按您吩咐,‘不经意’地让太子的人查到了。】007汇报道。
太子又叹道:“有时孤真觉得,这朝堂纷争令人疲惫,若能寄情山水,逍遥自在,该有多好。只是……身在其位,诸多无奈。”他这话带着几分真心,也带着几分试探。毕竟,厉飞雪展现出的能力,已远超寻常闺阁女子,甚至许多朝臣都望尘莫及。
【喂喂喂!宿主!】007立刻警觉起来,【这太子是真仁厚还是在试探您啊?这种向往逍遥、抱怨朝政的话都敢跟您说?这要被那些有心人听去,可是天大的事!他到底有没有点政治觉悟?】
厉飞雪落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了太子一眼,那眼神清澈却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在其位,谋其政。”她只回了这六个字,便不再多言,专注于棋盘。
太子被她看得心中一凛,随即又因这六个字陷入沉思。他隐约觉得,这位“棋友”似乎比他想象的,看得更透,也……藏得更深。
而他和厉飞雪都未曾察觉,殿外廊下,一道身影悄然隐入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