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恩缓缓抬眼，迎上江恒视线。
心跳失控。
好不真实。
他除了打游戏，钝感力一向很强。
但他不笨。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思。
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半脚踏出泥潭，另一半身子还在深渊。
虽然他刚刚鼓起勇气，想和那个算不上家的地方告别，可情况似乎没怎么改变。
他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大概是没资格谈恋爱的。
可现在，他暗恋的人在跟他表白。
理智在规劝，感性在教唆。
反复拉扯之中，心口那紧闭的房门悄悄松动。
...
沉默好久。
江大海有些沉不住气。
这么简单的答案，哪用犹豫这么久。
想来他大概是不想答应，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李佩恩，就一个答案，你至于犹豫这么久？你要是接受不了，也不用纠结怎么拒绝，不答应也没事，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江恒故作轻松，失落松开牵住的手。
凉风钻入掌心，李佩恩恍然回神，下一秒握住即将抽离的手。
唇瓣翕动，他讲：“行。”
！？
江恒压抑着雀跃的心跳，一本正经。
“你要不想答应，就别勉强。我是在询问你的意思，又不是在逼你答应。”
不想玩挟恩图报那一套。
那些无意为之的事，本来也没求过回报。
李佩恩摇头，手指攥紧了几分，像是生怕他挣脱。“没勉强。”
“也不是被逼的。”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额头的伤明明是在家受的，非要说是不小心磕的。”
江恒半质疑半吐槽。
被骗不止一次两次了，李佩恩这家伙有时候像个闷葫芦，心里憋着一堆事，也不知道讲。
怎么说呢。
不想他委曲求全。
自己那点恩情，算不上救命之恩，也用不着他以身相许。
好久之前的谎被戳破，李佩恩眼眸闪过慌乱。
他确实说了很多谎，为了保护藏在心里的那个脆弱的自己。
垂落的手用力揉搓裤缝，下一秒，李佩恩抬眸，倾身触碰了那微凉的薄唇。
柔软一闪而过，江恒瞳孔骤缩。
耳畔悄悄荡漾着，佩恩磁性的嗓音。
“这次是真的...”
“没勉强。”
“没骗人。”
“不是被逼的。”
“是心甘情愿。”
李佩恩实在不会讲情话，江大海也是真没谈过恋爱。
几句解释的话，甚至连喜欢都没说，心跳就已经被撩拨的七零八落。
他深吸一口气，反握住李佩恩的手，挑眉道：“行。”
“走了，去吃饭，我要饿死了。”
“好。”
“李佩恩，以后你再骗我就死定了。”
李佩恩小声反驳。“一共就骗过两次。”
他比星星好太多。
“两次也是骗。”江大海故作不满。
李佩恩没理不讲话。
江大海开始训话了。
“以后有心里话记得说。”
“哦。”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没来之前，你是不是想不开了？”
江恒话锋突转，李佩恩微愣。
想说没有。
可，不能撒谎。
“你怎么知道？”
“你电脑桌上的水果刀都没收。”江恒从风衣口袋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顺走的水果刀，随手扔进路边垃圾桶。
“李佩恩，你是不是傻？”
“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能拿自己开刀。”
“都想着自杀了，怎么没胆子去捅别人？那样说不定还能拉个垫背。”
... ...
画风跑偏，李佩恩太阳穴突突跳。
“你这开导人的方式，还挺独特。”
“我没开导你，我是在教你。”江恒深吸一口气，帮他拉开车门。
“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敢，以后谁欺负你了跟我说。”
“男朋友帮你报仇。”
江大海依旧中二。
中二的让人心动。
李佩恩没当他是开玩笑，知道他是认真的。
因为他真的会去做。
真的会在每次遇到危险时，英雄登场。
真的愿意在不明真相时，无脑站在身边。
真的无条件相信他。
真的会为了他，与全世界为敌。
眼眸不知何时染了薄雾，李佩恩吸了吸鼻子，笑着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