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学堂建好了，你也能读书了，”宰凌逍笑眯眯的看着阿忠：“你可以读书考功名光宗耀祖，你的孩子也不必给我的孩子当奴仆。”
阿忠惊讶后变得惊慌：“公子，你不要阿忠了吗？阿忠愿意给公子当奴仆。”
“公子，我不想读书，你别赶我走。”
阿忠着急忙慌的跟在宰凌逍身旁，生怕公子再说出什么他接受不了的话来。
宰凌逍心里叹气，想要改变“人”的思想，任重而道远。
有人背着破烂的行囊路过，他的目光在宰凌逍身上停顿良久，随后继续默默前行。
一人光鲜亮丽，一人衣衫褴褛。
阿忠捏着鼻子夸张道：“这是什么味儿啊！”
“公子，自从有了这什么民学堂，京城里的穷酸书生越来越多了。”
一主一仆渐行渐远，阿忠嫌弃的怪叫远远的飘进路人耳里，他脚步不停，仍旧奔着城郊的方向走。
宰凌逍侧过身，伸出折扇挡在阿忠面前：“好了，你别吵了。”
“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百无聊赖的掏掏耳朵：“穷酸书生也有穷酸书生的志气，你可不要莫名得罪了他们。”
阿忠撇嘴：“公子，我可是您的贴身长随，就是贵妃娘娘也要对我有两分好颜色的啊。”
宰凌逍收回折扇：“他们敬的是我。”
“那当然啦，”阿忠点点头：“我也最尊敬您嘞。”
两人说的驴头不对马嘴，宰凌逍不想再劝，只点头：“回府吧。”
阿忠摸着脑壳坐在马车外，不理解公子是何意思。
车夫驾着马车走在路上，很快就赶超了路边的穷书生。
“让一让，没长眼睛啊！”
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也不怕冲撞了贵人掉了脑袋！”
穷书生躲闪不及，被人群拥挤到角落，手抄的书散落一地，无数个脚印模糊了字迹，却没影响他的心智。
相里言蹲在地上将书页拾起，繁华富贵的京都，他一定要留在这里。
灰色的麻衣上打着大小不一的补丁，他风尘仆仆的递交了材料，被人引着住进了临时寝室。
“等报名结束统一进行考试，到时候再重新分配屋舍。”
引导的官员语气平和，并没有目中无人的气势。
“多谢，”相里言颔首：“老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进行考试？”
“十日，”官员镰刀回答：“消息散布出去的慢，有许多学子还在路上。”
他上下打量一下相里言：“你若想要看什么书，可以去藏书坊借阅，需要纸墨笔砚，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换。”
“劳动？”
“是，比如抄书。”
官员笑眯眯的：“圣上负责给你们机会，却不会全权承担你们的学费和花销，要是想要什么东西，就得用抄的书换。”
“字好看的贵些，字差的，就贱些。”
“我晓得了，多谢老师提点。”
相里言再谢一次，他转身想要离开，又被官员叫住。
“我看你桌上的书，可是自己抄的？”
相里言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官员惊喜：“若真是你自己抄的，你就去司衣局换套棉衣吧。”
他看着相里言：“我见你衣着整洁，却有些简陋，想来是囊中羞涩，不如将才华换作衣物，穿暖住好，才好读书。”
相里言颔首：“我收拾好后，就去了解一番。”
引路的官员见他开始收拾东西，又简单交代了一些重要事项，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相里言看着官员渐行渐远的背影，又想到了路上那个擦肩而过的贵公子。
宰肃回到大厅，负责引路的官员慌张回来：“大人，你怎么还亲自去了。”
“不过是些穷书生，让下官去就好了。”
官员擦着冷汗，不敢提自己擅离职守的事。
宰肃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捋捋胡子：“陛下高明，还真有好苗子。”
他哼着小曲在大厅踱步，准备继续蹲守有才之人。
十日后，明珠与元璟一起到民学堂监考。
相里言坐在第五个教室，他写的认真，全然没有注意有人在身边停留。
元璟见他字体工整漂亮，不禁多看了两眼。
他驻足良久，看着相里言答题有些入神。
“……欲国运昌盛，必先开民智……”
元璟默念两遍，迈步走出教室。
监考的官员是从国子监下面借来的人，他们平日里见陛下的机会少得可怜，如今得见天颜，亦是十分激动。
元璟出了门，挽着明珠的手问：“明珠，你觉得这次考试，会有我们需要的人才出现吗？”
“无所谓的，”明珠仰头看着他笑：“陛下，我们想要的不是这次就出现沧海遗珠。”
“而是希望有了民学堂以后，让百姓的日子更有奔头，让有才能的人得以施展才华。”
“这次没有，也许下次就有，下次没有，还有下下次。”
明珠晃着元璟的手臂歪头：“你说是不是啊，阿璟？”
元璟笑的温柔：“明珠说得对。”
“只是咱们运气好，第一次就遇到了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他的目光看向第五间考场：“这里，有一个很厉害的读书人。”
明珠笑的更加开心：“那很好，陛下圣明，故天赐良臣。”
七日后，分班名单公布。
“相里，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同住的宋谦兴奋的招手：“我和赵兄李兄等着你。”
“好，”相里言放下笔起身：“我收拾一下就来。”
来这里将近半月，他以抄书写信的工作给自己换了一件院服，穿在身上也有了读书人的派头。
宋谦嘿嘿一笑：“相里兄，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分到一个班。”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贴在相里言身边：“怎么同样是半路读书，你就读的这么好，我连认字都有些勉强。”
“我读的久。”
相里言垂眸，他一向话少，只是和宋谦熟悉一些，不好意思不接他的话。
“啊？真的假的？”宋谦惊叹：“可是咱们不是不许读书吗？”
“我家旁边住着个京城名门世家的旁支公子，他家里为他请了许多老师，我做活的时候，就坐在墙边听他们上课。”
“时间久了，也就会背一些书，会认一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