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把韩玉当自己的孩子看,”梁仓满抓着老母亲的手臂:“我和老爷只有一个孩子,有玉儿是我们的福气。”
郑韩玉被仆人引着刚下马车,就被舅母的话定在了原地。
芦苇扶着她的手臂,眼眶里眼泪滴溜溜打转,被她狠狠眨了眨眼睛逼了回去。
眼看着卢老太太等人越走越远,芦苇才轻轻开口询问:“小姐,咱们不过去给老太爷老夫人报个平安吗?”
“等下再去吧,”郑韩玉垂眸:“舅母和祖母正聊天,我现在过去,会打扰她们的。”
“过上两柱香的时间,咱们慢慢走过去就是。”
过了子时,就是第二天了。
今日是卢府的大喜之日,梁仓满本来就睡不了多长时间,与婆婆闲聊一段,也该忙碌起来了。
她告别婆婆正要出门,迎面就遇到了郑韩玉。
郑韩玉和芦苇向她恭敬行了一礼:“见过舅母。”
梁仓满伸手去扶她,顺带着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韩玉,你若是不想和他走,住在徐州一辈子,舅母也不会有二话。”
她说的诚恳,郑韩玉笑着点头:“韩玉知道舅母的心意,只是父母之命,我也不好违抗。”
“而且,偌大的尚书府,难不成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么?”
“舅母,韩玉不信,”郑韩玉的衣裙在寒风中翻飞,被风吹的红肿的手交叠在一起:“韩玉已经长大了,请舅母放心吧。”
“好,”梁仓满自小生活在一个平和幸福的小家,不懂大宅院里的弯弯绕绕,她抱抱郑韩玉:“祖母在里面等你,请了安就早点休息去吧,明日咱们还有事要忙呢。”
“是,舅母。”
郑韩玉行礼拜别梁仓满,掀开门帘踏进了卢老太太的屋子。
老太太躺在榻上,正借着灯火看书。
“祖母,晚上看书小心熬坏了眼睛。”
郑韩玉笑着打趣:“咱们又不考状元,这么用功,还让不让那些学子活了?”
卢老太太睨她一眼:“我今日是不是提醒过你,出去也得叫了咱们自己的车夫跟着,现在你吃了她这么大一个亏,岂不是得不偿失?”
“有什么得不偿失的,”郑韩玉掀起衣摆坐在昨天榻边:“我本来就是夜里逃了出京的人,名声早就坏了,还怕她编排吗?”
“我自己行的端坐的正,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傻丫头!”卢老太太打她的手背:“谁家娶亲相看不都要满城去打听的?你的名声坏了,到时候怎么成亲?”
“我才不要成亲,”郑韩玉垂眸:“世间男子一般无二,我不愿意要那起子垃圾,还要看香饽饽一般哄着。”
“净胡说,”卢老太太白她一眼:“世家公子人品相貌好的比比皆是,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差?”
“我的好祖母,我是什么人?怎么好觊觎什么世家公子去!”
郑韩玉哭笑不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卢老太太不怎么认同:“你母亲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如今你父亲也官至尚书,你怎么就配不上世家公子了?”
“我也不求你嫁的高,只求你嫁的顺心过的顺意,平平安安的过这一辈子就好。”
“韩玉,祖父祖母只希望你好好的。”
郑韩玉扑进卢老太太的怀里,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泪水浸湿了祖母的被面儿,也打湿了祖母的心。
第二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将郑韩玉从睡梦中吵醒。
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伺候她的却不是芦苇,而是祖母的嬷嬷。
“张嬷嬷,怎么是你来。”
郑韩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芦苇呢?”
张嬷嬷慈祥的扶着她起来洗漱:“芦苇一早就被夫人叫走了,咱们大少爷结婚,就得芦苇这样机灵的丫头撑场面呢。”
“嬷嬷,我爹他们可起了?”郑韩玉笑着问:“昨夜里……”
张嬷嬷脸色不变,语气却不怎么恭敬:“郑大人昨日劳累,现在院子还没什么动静儿。”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咱们公子成婚,本来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的。”
郑韩玉听完,笑着点了点头:“也好,等下我去父亲院子里看看吧,许是有什么事也说不定。”
林承泽一大家子,也是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准备跟着林殊一起去卢家看看。
尤其是林途,知道自己兄长对郑家大小姐有些意思以后,就更是积极参与,十分配合。
“哥,郑大小姐真有那么好吗?”
林途已经问了第十遍了,林殊笑着点头:“真的,你能不能别问了?”
崔文锦跟在明琅旁边,忍不住再次阴阳怪气:“真的~能不能别问了~”
他声音小的可怜,连明琅都没怎么听清楚。
荣明琅昨日和明玥夜谈半宿,终于能够以平常心看待林殊。
只是现在看他这样,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冒酸泡泡。
“林殊哥哥,你现在还没有定亲就一门心思的夸郑小姐,一点也不端庄。”
明琅翻了个白眼吐槽,林殊听她这样说,先是一愣,后有些不好意思,他拉着沈尧:“我跟他学的。”
明玥笑着看他们闹,等几个人说完才开口:“好了,咱们也该走了。”
一众人呼啦啦的跟在元颢林承泽身后,也没有分职位高低,就这么一窝蜂的走了。
这一群人里,只是郡主就有两个,正四品的将军也有三个,王爷就不说了,还有个徐州知府呢。
郑韩玉站在郑千业面前挨训,面前的父亲咄咄逼人,口水唾沫飞的到处都是。
郑夫人抱着郑雨沁坐在一边,母女两个期期艾艾的,十分可怜,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爹,今日是我表哥的好日子,您消消气,好生参加完宴会,女儿就跟着您回京了。”
她停顿一瞬:“到时候要打要罚,全凭父亲夫人做主。”
郑千业表情扭曲一瞬,将手里的杯子狠狠扔了出去:“孽障!若不是为了你,本官怎么可能会来这种穷乡僻壤参加什么婚宴!”
他更难听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有小丫鬟匆忙跑了进来。
芦苇气喘吁吁的向几人行礼,又焦急的看着郑韩玉禀告:“小姐,您快跟着我走吧。”
“前院里,来了好多大官,说是您的朋友。”
郑韩玉回身:“大官?”
“是,”芦苇长吸一口气:“老太爷叫打头的那个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