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离那粉笔字只差一寸。李晚秋的声音冷得不像她自己：“不是他留的。”
张铎立刻抬枪对准通风口上方，身体挡在李晚秋前面。他的影子贴在地上，微微抽动，像是被什么拉扯着。
就在这时，地面裂开一道细缝。蓝光从缝隙里渗出，液体缓缓蔓延，像有生命一样朝人脚边爬去。
甲从拐角冲回来，脸色发白。“别碰墙！”他大喊，“那是——”
话没说完，他的影子突然扭曲，被蓝液吞没。整个人僵住，眼睛瞪大，却不敢闭上。
陈陌反应最快。他一把将规则锚扔向通道中央，方牌落地瞬间泛起一层微弱的波动，压制了蓝光扩散。
“别闭眼！”陈陌吼道，“所有人盯着光源！不准眨眼！”
通道顶部有一盏残破的应急灯，还在闪。众人立刻把视线钉在那点光上。
张铎扶着李晚秋后退两步，避开地上的液体。他喘着气问：“这是什么？”
“复合规则陷阱。”陈陌启动规则之眼，空气中浮现出三行血色符文：
**闭眼超过十秒者，面部扭曲替换。**
**踩中蓝液者，影子剥离，七分钟内死亡。**
**说出真名者，身形虚化，被规则回收。**
“三重连锁。”陈陌盯着头顶通风管道，“源头在上面。”
甲咬牙：“谁设的？规引？”
“不像。”陈陌摇头，“是旧城机关，齿轮联动式触发装置。有人刚激活它。”
蓝液已经包围了甲的右脚。他动不了，怕踩实。
“你撑住。”陈陌说，“别眨眼，也别说话。”
张铎看了看四周：“出口被封了。那边墙壁塌了，这边全是蓝液。”
李晚秋靠在墙上，呼吸变重。她低声说：“我能干扰一次规则频率，但只能维持十秒。”
“够了。”陈陌说，“计划听我的。”
他快速分配任务：“张铎，你用影子去碰蓝液，引爆炸范围，暴露结构弱点。”
张铎皱眉：“我的影子已经不稳定，万一失控——”
“我来控制。”陈陌掏出青铜灯，“灯还能压一下。”
他把灯递给张铎。张铎点头，深吸一口气，故意让影子伸长，触到蓝液边缘。
轰！
蓝液瞬间沸腾，炸开一圈波纹。天花板震动，一块金属板脱落，露出上方一个青铜齿轮组，正在缓慢转动。
“看到了！”甲抬头，“高处有个联动轴，断了就能停转！”
“你上去？”陈陌问。
“我们有人。”甲喊了一声。两名队员从侧通道攀上来，腰间绑着绳索，动作熟练。
“李晚秋，准备干扰。”陈陌说。
李晚秋闭眼，嘴唇微动，念出一段古老音节。不是真名，但带着某种韵律。
空气震了一下。
那三行血色符文闪烁，**闭眼即换脸**的限制消失了十秒。
“就是现在！”陈陌闭上眼。
黑暗降临。
他靠着记忆里的路线，在脑海中还原通道布局。左转七步，右斜四步，前方三米是支撑柱。
他握紧小刀，凭感觉冲刺。
耳边传来金属摩擦声，齿轮仍在转动。他知道时间不多。
一步，两步……
第三步时，脚下震动。蓝液再次蔓延。
他不管，继续向前。
五步，六步……
右手抬起，手臂绷紧。
投！
小刀飞出，切断主缆。
咔嚓一声，齿轮停转。
蓝液停止流动，血色符文崩解，空气中压力骤降。
所有人睁开眼。
甲瘫坐在地，额头全是汗。他的影子慢慢回归脚底，颜色变淡。
两名“破晓”队员从高处跳下，其中一人落地不稳，摔伤了腿。同伴扶着他，脸色难看。
张铎靠在墙边喘气，右臂伤口又裂了。他低头看影子，发现边缘有些模糊，像被烧焦了一样。
李晚秋脸色惨白，靠着墙滑坐下去。她的手腕银痕一闪即逝，皮肤冰冷。
陈陌走过去捡起规则锚。方牌表面有裂纹，温度很高。
“撑住了。”他说。
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甲抬起头，看着陈陌。
“对不起。”他说。
陈陌没回应。
甲声音低了：“我知道你说得对。我们之前炸变电站，以为能救更多人。结果那天晚上，医院死了十三个病人。都是因为我们。”
他低头看着受伤的队员：“这已经是第三个因我命令受伤的人。我不想再这样了。”
陈陌看着他。
“我也犯过错。”他说，“有一次我没拦住张铎，让他进了钟楼。他死了。”
张铎抬头。
“后来他回来了，但不再是完全的他自己。”陈陌说，“所以我现在必须守住底线。不是软弱，是不能再让胜利变成代价。”
甲沉默很久。
“你们想救人。”他说，“我们也是。只是我们太急了，忘了怎么当人。”
张铎咳嗽两声，插话：“你们的目标和规引不一样，方式却越来越像他们。”
“我知道。”甲点头，“以后听你的方案。至少……先学会不杀人。”
李晚秋靠在陈陌肩上，轻声说：“真正的反抗，是让人还能记得自己是谁。”
没人接话。
但气氛变了。
之前是敌意，是防备。现在是疲惫，也是理解。
陈陌从背包里拿出水壶，递给甲。
甲接过，喝了一口，传给队员。最后回到陈陌手里。
他喝了点，递给李晚秋。
李晚秋摇头：“不用了。”
陈陌坚持递过去。她接过，小口抿了一下，手在抖。
张铎检查枪膛，子弹剩五发。他把枪放回腰间，按住右臂伤口。血浸透布条，颜色发黑。
“还能走。”他说。
甲站起身，看向西区方向：“节点还有不到两小时启动。我们得动了。”
“我们一起去。”陈陌说，“但按我们的规则：不制造伤亡，优先救人。”
甲点头：“可以。我让剩下的人绕后接应，不靠近居民区。”
陈陌把规则锚重新绑好。方牌背面的新划痕还在，像是某种编码。他没细看。
李晚秋扶着墙站起来，身体晃了一下。陈陌伸手扶住她肩膀。
她没推开。
四人开始移动。
通道依旧倾斜向上，墙体裂缝更多，露出内部金属骨架。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蓝尘，像是残留的规则碎片。
走到岔路口，甲停下。
他在地上画了个符号：四个彩色圆圈，排列整齐。
“这是新的联络方式。”他说，“以后用这个。”
陈陌看了一眼，没说话。
张铎走在最后，影子拖在身后，边缘还在轻微颤动。
李晚秋忽然抓住陈陌的手臂。
她盯着前方地面。
那里原本没有痕迹。
但现在，一串脚印正从虚空中浮现，由淡变深，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