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轻带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刘简耳力敏锐,仍能听见康熙压着火气的声音,在对韦小宝吩咐着什么。
康熙,这位年轻的帝王声音里压着火。
今天这场羞辱后,康熙对鳌拜动了杀心。
他沿着宫墙夹道,不快不慢地往宫外走。
路过的宫女太监都远远避开他,眼神复杂。
御书房的事,传得真快。
“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刘简心里默念,头垂得更低,缩起肩膀,扮出一个受惊过度的样子。
走着走着,他脚步微微一顿。
不对劲。
身后没人,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这感觉,从他离开御书房那一刻起,就若有若无地跟着。
鳌拜的人?
这么快?
刘简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没有回头,更没有加快脚步施展什么提纵术。
他还是那个胆小怕事、但走了狗屎运得到皇上赏识的小太监。
一个被鳌拜当面威胁后,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太监。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比平时还快了半分,透着一股惊慌。
穿过几道宫门,来到宫外杂役太监们居住的区域,那股被窥视的感觉才悄然消失。
藏起来了。
刘简心里清楚,对方不是放弃了,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他直接来到伙房。
“哟,简公公来了!”
管事太监刘安一见他,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刘管事。”
刘简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刘安是明白人,御书房的风波他也听说了,看刘简这副模样,心里有数,凑近了小声说:
“简公公,您别往心里去。咱们做奴才的,主子让干啥就干啥,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呢。”
刘简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点了点头。
“今儿的肉给您炖得烂烂的,还有一碟新炒的青菜。”
刘安麻利地将食盒递过来。
“有劳了。”
刘简接过食盒,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回到那间阴暗潮湿的小屋,他关上门,插上门栓。
慢条斯理地吃完饭,收拾好碗筷。
“耐心挺好啊,准备等到我睡着了动手?”
刘简冷笑一声,拉开架势,开始修炼《金刚功》。
浑身的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密的爆鸣,气血在体内奔涌。
他现在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对方在等,他也在等。
等一个天黑透,人静寂的时刻。
一个时辰后,金刚功练完,又练长寿功。
丹田内的那股暖流,又粗壮了一分。
屋外,那股被窥视的感觉,还没消失。
这种被暗处盯着的滋味,他受够了!必须把主动权抢回来!
刘简扫了一眼系统面板。
体魄:13\/20
内力:15\/100
【自律点数 :126】
内力还是太少。
今晚,正好称一称自己的斤两。
真到了万不得已,还有【力量】和【敏捷】爆发做底牌。
一个刺客而已,不信弄不死他!
随即,他起身推开房门。
夜风吹得人一个激灵。
他要去景山后山,那里荒院子多,平时没人去。
刘简缩着脖子,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迈开步子就往外跑。
他每一步都踩得又轻又快,是《提纵术》入门的效果,但在别人看来,只当他是慌不择路。
身后,一道极轻的破风声响起。
刘简心头一凛,脚下却像被石头绊了,一个踉跄朝前扑去。
那道黑影见状,速度陡然加快,无声欺近,手中寒光一闪,直刺刘简后心!
短刃即将刺入身体的瞬间,本该扑倒的刘简,身体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
脚尖在地面一点,他整个人贴地滑开三尺。
刺客一击落空,眼里闪过错愕。
好快的反应!
不等他变招,刘简已经反扑过来。
没有花哨招式,只是一记冲拳,拳头带着沉闷的风声。
刺客不敢硬接,手腕一翻,短刃转刺为削,划向刘简手腕。
刘简不闪不避,左手跟着探出,扣住刺客握刀的手腕。
刺客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螺旋力道传来,刀差点脱手。
他急忙催动内力想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抓得死紧,纹丝不动。
高手!
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耍了!这个小太监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刺客眼中凶光大盛,左手并指成刀,插向刘简的眼睛。
够狠!
刘简心中冷笑,扣住对方手腕的左手猛地发力,下压,回旋!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刺客发出一声闷哼,握刀的右手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短刃“当啷”掉在地上。
剧痛让他动作一滞。
刘简的攻势才真正展开。
他不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欺身而上,左手顺势上滑,扼住对方咽喉,右手并掌成刀,毫不犹豫地劈在刺客的颈侧。
“呃……”
刺客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眼里的凶光瞬间涣散,身体软软地瘫倒。
战斗结束。
前后不过三五个呼吸。
刘简看着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的尸体。
对方也是个太监,年纪不大,二十出头,脸上还有些稚气。
鳌拜的人,身上总该有标记吧?
他把尸体翻了个遍,除了那把短刃,什么都没有。
没令牌,没信件,连一文钱都没有。
刘简捡起地上的短刃,入手微沉,是把好刀。
正好缺个防身的。
他找到刀鞘,把短刃收好,顺手想往靴筒里插。
不管是谁的人,当务之急,是处理尸体。
他扛起尸体,施展《提纵术》,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小树林的阴影里。
半刻钟后,刘简回到小屋,身上一尘不染。
他仔细检查了门窗,确认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才走到水盆边,一遍遍地洗手。
直到皮肤被搓得发红,他才停下。
他坐在床沿,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奇怪的是,没有想象中的恶心反胃……
可当他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红的双手,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那个只求活命的旁观者了。
今晚的行动,还是太冒险了。
在不清楚对方深浅的情况下,贸然引蛇出洞,全靠着出其不意和功法之利才险胜。
这个刺客的身手,算什么水准?
速度不慢,出手狠辣,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但内力不强,反应也不够快。
自己能一招制敌,多半是对方轻敌,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小太监。
下次,绝不能这么莽撞。
动手之前,必须把敌人的底细摸清楚。
他默念着给自己立下的规矩,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尸体被他扔进了景山一处深石缝里,又用碎石落叶盖好,除非有人专门去翻,否则十年八年也发现不了。
今天幸亏自己还有点本事。
否则,现在躺在石缝里的就是自己了。
他平复心绪,盘膝坐好。
不管是不是鳌拜,自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接下来,要更小心。
他缓缓闭上眼睛,运转起《龟息功》。
心神沉入丹田,呼吸变得微不可察,整个人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
……
刘简猛地睁开眼睛,从龟息状态中脱离。
窗外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昨夜杀人后的那股紧绷感已经消退。
“第一次总是有点紧张,多杀……呸,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他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精力充沛,昨晚的搏杀仿佛只是一场梦。
“得,新手保护期结束了。”刘简撇了撇嘴。
他看向那把从刺客身上缴获的短刃。
刃长一尺,通体乌黑,不反光,一看就是专业的杀人利器。
他把短刃连鞘塞进靴子里,裤腿放下来,正好遮得严严实实。
多一张底牌,多一分安全感。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在小屋里试了试《提纵术》。
“起!”
内力运至双足,他轻轻一跃。
这次有了经验,他控制着力道,身体轻飘飘地升起,在离房梁还有一拳距离时稳稳停住,然后缓缓落下。
“不错不错,有武侠那味儿了。”
刘简颇为满意,又在狭窄的空间里闪转腾挪,身影飘忽,虽然依旧生涩,但比昨晚强多了。
以后钻狗洞,姿势都能更优雅一点。
……
鳌拜府。
书房内,气氛沉闷。
“还没有消息?”
鳌拜坐在太师椅上,声音粗嘎。
他面前跪着一个精瘦的汉子,头垂得几乎贴到地面。
“回……回禀主子,派出去的‘影子’,失联了。”
汉子声音发颤,
“他昨夜子时该回报消息,但至今……音讯全无。”
“废物!”
鳌拜一巴掌拍在身前的紫檀木桌上,“轰”的一声,厚实的桌面竟被他拍出一道清晰的裂痕。
“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太监都解决不了?人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信儿!”
汉子吓得浑身一抖:
“主子息怒!他这一失联,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鳌拜眯起眼睛。
一个专业的杀手,去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小太监,居然会凶多吉少?
这紫禁城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卧虎藏龙了?
“是海大富的人,还是宫里那几个老家伙?”鳌拜喃喃自语。
他压根就没把刘简本人算作威胁。
在他看来,刘简不过是别人推到台前的一个幌子。
有人在背后保他,甚至借他的手除掉了自己的眼线。
“派人去查!”
鳌拜下令,
“从宫里的动向查!尤其是尚膳监和慈宁宫!看看最近是谁在跟咱们过不去!”
“是!”汉子连忙磕头,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重归寂静。
鳌拜看着桌上的裂痕,脸上浮现狞笑。
“不管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就让他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