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子和瓦尔特·杨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警惕,后者主动站起身来,握住了放在身旁沙发上的金属手杖,手杖上流淌着血色的繁复纹理。
他迎向这位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不动声色地将领航员小姐拦在了身后,抬手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这位先生,您看着像是家族的‘猎犬’,有何贵干?”
“不愧是与那家伙一脉相承的无名客,你看人很准。”
中年男人随手带上房门,若无其事地进入办公室内。
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原本只是略有戒备地两位无名客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整个房间之内充斥着肃杀之气。
“别紧张,我是加拉赫,这儿的「猎犬」之一。”
加拉赫耸了耸肩,慵懒而随意地走到沙发前,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做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罐“啤酒”,拧开,朝着两人举杯致意,“要来点吗?可惜没带工具,不然可以为你们献上两杯我拿手的调饮。”
姬子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啤酒罐”上,微微一愣,而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将杯口前倾,展示其中的粉色液体。
“这是什么酒?”红发女子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不,这是苏乐达。”加拉赫扬起脑袋猛灌了一口,张嘴打了个气泡嗝,眯眼道:“你看,无论经过多少时间,苏乐达的口味始终稳定如一……这就是添加剂的魅力。”
姬子微微皱眉,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酒气,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您似乎在其中加入了酒精和其他配方,这是您自己的调饮吗?”
“没错,调饮是一门关乎感性的技术,在梦中调制汽水需加入当下的心情,如果烦闷,就浓郁一点;如果快乐,就甜蜜一些……调制饮料,也是调制人生。”
加拉赫毫不在意地用手套擦了擦嘴唇和胡须上沾染的调饮,目光懒散地扫过两位现役无名客的面庞,怔怔出神,似乎在他们身上,看到了那些似曾相识的身影。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再次开口,神情略显落寞和惋惜,“在群星间仍有通路时,这个世界也留下过无名客的足迹。只可惜,匹诺康尼到底没能记下其中任何一个名字。”
瓦尔特·杨目光闪烁,沉声追问道:“你知道他们,对吧?那三位在匹诺康尼下车的无名客——实不相瞒,我们也在寻找关于他们的线索。”
“……”加拉赫放下啤酒罐,缓缓摇头道:“我的确知道你说的那三位无名客,也知道匹诺康尼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但……比起由我亲口诉说,不如你们自己亲眼去见证。”
“而我,受一位故人所托,将带领你们见证这梦境中真正的‘死亡’。”他脱下手套,将领带从领口扯下,一圈又一圈,在掌指与手腕上缠紧。
瓦尔特·杨如何看不出对方准备动手的意图,迅速将手杖横在身前,金色的虚数能量在杖首汇聚,凝聚出一颗巴掌大小的微型黑洞。
杨叔一手托着那团微型黑洞,一手握紧了手中萦绕血气的金属手杖,凝视着加拉赫那副游刃有余的架势,沉声道:“现在,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否则,就要让你见识一下星辰粉碎的样子了。”
“加拉赫先生,这是何意?”姬子也站起身来,将身旁的手提箱拎起,血色的锯刃从中探出,发出清脆的金属摩擦音,而后是密集而刺耳的旋转声响。
加拉赫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只是平静地朝着二人点了点头,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揉搓着拳头道:“来吧,两位……再让我见识见识【开拓】的力量吧。”
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下,战斗一触即发。
但,杨叔想象中的激烈战斗场面并未到来,因为这场战斗的落幕,远比两位无名客计算中,的要更加迅速。
噗——
一声闷响自杨叔身后响起,他愕然回头,只见殷红的鲜血溅上了他的面颊,染血的暗色弧状利刃轻易地从身后贯穿了姬子的胸口、透体而出。
她的神情依旧诧异、惊讶,眸中满是留恋与不敢置信……但这一次,无论是【开拓】,还是【丰猎】,都未能给她带来第二次生机。
那一团散开的红发与鲜血一同在地面铺开,她的死亡如同盛放的玫瑰,极尽鲜艳而后破碎,于凄美中化作黏腻的红泥。
她的死状如同刀刻般清晰地刻入了瓦尔特·杨的瞳孔,他的错愕与犹疑转瞬间化作怒火与杀意,手中黑洞毫不犹豫地拍向那悬浮在姬子尸体上方、长相怪异而狞恶的怪物。
那怪物通体暗黑,头部像是虫子的口器,又像是一只掌心朝上的巨大手掌,脊背上紫色的竖眼连成一线,勾勒出骇人的花纹与“视觉器官”,两只干瘦的手臂各自有三根尖锐的手指,左臂连接着同样由狭长眼睛构成的翅刃,右臂之外悬浮着黑色的菱形甲片。
——忆域迷因「何物朝向死亡」,相传它的邪影游荡于十二时分,所及之处必有不测之祸。
“你的对手是我。”
加拉赫闪身抓住了瓦尔特的手腕,低头吹出一口酒气,那原本酝酿着毁灭波动的黑洞瞬间如同烛火般被轻易熄灭了。
而他只是无奈地握紧拳头,一拳重重砸在了瓦尔特的腹部,酒红色的火焰利爪弹射而出,将男人那并不宽厚的身躯当场贯穿——
瓦尔特·杨的眼中满是惊愕和诧异,而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前的中年猎犬,“你……”
“抱歉,本来想和你正儿八经地过过招,但……很遗憾,你的同伴们快回来了,如果让你们联手起来,我和眠眠的确不是对手。”
加拉赫轻叹了一口气,弯腰将瓦尔特·杨的尸体平稳地放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道:“所以……天意弄人啊。”
他的感叹尚未结束,甚至来不及拿起啤酒罐再喝上一口,激烈而狂暴的破空声便已从身后传来——
加拉赫甚至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他的胸膛就已经被一杆爆燃的炎枪所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