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的夕阳,挣扎着穿透那似乎淡薄了一些的、依旧令人压抑的乌云,将一丝残破而黯淡的金红色光辉,吝啬地洒落在这片仿佛被神明之脚踏平的大地上时,那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让方圆数十里内所有生灵都瑟瑟发抖、匍匐在地的恐怖异象,终于开始显现出平息的迹象。
那连接天地、吞噬一切的巨大混沌能量漩涡,旋转的速度逐渐减缓,体积也开始肉眼可见地缩小。它不再疯狂掠夺,反而像是吃饱了的巨兽,开始缓缓回缩。最终,在夕阳的余晖中,它化作了一缕凝实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奥秘的混沌气流,如同归巢的乳燕,悄无声息地没入下方那个如同亘古磐石般静坐了一天一夜的身影的天灵盖,消失不见。
随着能量漩涡的消失,那令人窒息、仿佛将灵魂都冻结的沉重威压,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风声重新变得清晰,带来了远方未被波及的树林的沙沙声,以及一种劫后余生、万物寂寥的死寂。
漩涡惠几乎是在威压消失的瞬间,就踉跄着从巨石后冲了出来。她不顾浑身酸痛和几乎耗尽的查克拉,发疯般朝着那片区域狂奔。
当她终于越过一片狼藉的倒伏林木带,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
一个直径超过千米、边缘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圆形巨坑,取代了原本的古战场和部分山体,如同大地上一个狰狞的伤疤,赤裸裸地呈现在她眼前!坑壁和坑底呈现出一种被极致高温高压熔炼后的琉璃质感,在黯淡的夕阳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坑内空无一物,绝对的虚无,仿佛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抹去。
以巨坑为中心,向外辐射数公里,所有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杂乱地倒伏、断裂,地面像是被无数巨犁反复翻垦过,满目疮痍。
而在这片绝对毁灭景象的正中心,源依旧保持着那个盘坐的姿势,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
他周身那触目惊心的、如同破碎瓷器般的伤口已经彻底消失,皮肤不仅恢复如初,更是变得晶莹剔透,隐隐有宝光流动,仿佛由最上等的灵玉雕琢而成。七窍不再流血,面容平静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超脱物外的淡淡微笑。他原本的衣物早已在能量风暴中化为虚无,但此刻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由细微能量粒子构成的氤氲之气,如同披上了一件无形的霞衣,不仅遮蔽了身体,更增添了几分神圣与神秘。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外泄。若非亲眼见证了他之前那恐怖的变化和这毁天灭地的异象,漩涡惠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一尊巧夺天工、没有生命的玉雕,与这毁灭的环境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和谐的对比。
“主……主人?”漩涡惠试探着,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微不可闻的声音。她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巨坑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却又迅速被无边的寂静吞噬。
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他周身那氤氲的能量之气都没有丝毫波动。
她不敢再出声,更不敢贸然靠近。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主人此刻正处于一种她根本无法理解、甚至连想象都无法企及的玄妙状态。那是一种深层次的蜕变,一种生命本质的跃迁,任何一丝外界的打扰,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默地退到巨坑的边缘,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同样盘膝坐下。一双因为紧张和担忧而布满血丝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紧紧凝视着巨坑中心那道如同神只般的身影。她的心高高悬起,充满了无尽的忐忑、期待,以及一种面对超越认知存在时,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震撼。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夜幕降临。清冷的月光再次洒落,将源的影子在琉璃般的坑底拉得很长。
他体内,那吞噬了所有暴走真元、掠夺了海量天地自然能量的“奇点”,在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压缩与质变后,究竟变成了什么?
是传说中的金丹初成,自此踏上逍遥仙路?
还是孕育出了某种前所未有、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神秘存在?
一切的答案,都隐藏在源那如同宇宙般深邃的体内,等待着他苏醒的那一刻,方能揭晓这惊世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