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源的身影如同融入微风般悄然出现在木叶营地边缘时,最先察觉的并非哨卡上的忍者,而是营地中那些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忍兽与飞鸟。
几只原本趴伏在角落、显得有些焦躁的忍犬,忽然齐齐竖起了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愉悦意味的呜咽,尾巴不自觉地摇晃起来,目光温顺地投向源的方向。几只落在帐篷顶端的雨之国灰羽雀,也停止了啄理羽毛,歪着小脑袋,发出清脆而安宁的鸣叫,仿佛在迎接某种让它们感到无比舒适的存在。
源缓步而行,突破至先天之境后,他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再无半分往日“凶刃”的凛冽煞气,反而透着一种与山林云雾、清风流水般的和谐自然。他并未刻意张扬,但那种生命层次跃迁后带来的独特气场,已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哟——!”
一个夸张中带着惊奇的嗓门打破了营地的平静。自来也如同旋风般从主营帐里冲了出来,三两步就蹿到源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地“啪”一声拍在源的肩膀上。
“你小子!不对劲!很不对劲!”自来也咋咋呼呼,声音洪亮得几乎要传遍半个营地,“这才闭关几天?你这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还是被哪个山里的仙女给洗筋伐髓了?瞧瞧这模样,这气质……啧啧,都快赶上本仙人年轻时候一半的帅气了!”
他凑近了,仔细端详着源那仿佛笼罩着一层温润光泽的皮肤和更加深邃平和的眼眸,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以前你像个冰块,现在……嘿,说不出来的感觉,站在你旁边都觉得心神宁静。你小子现在走出去,怕不是不用动手,光靠这身气质就能让敌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简直是人形自走祥和尾兽!”
他的插科打诨引得周围不少被惊动的忍者发出低低的哄笑,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聚焦在源身上。确实,此刻的源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仿佛他站在那里,就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为一体,令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与宁静。
然而,在这片因自来也的玩笑而略显轻松的氛围中,一道冰冷、黏腻、带着极致探究欲望的视线,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骤然锁定了源。
是大蛇丸。
他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不远处,金色的竖瞳剧烈收缩,紧紧盯着源,那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近乎狂热的贪婪与兴奋。他猩红的舌头下意识地舔过嘴唇,发出嘶哑而带着颤音的低语:
“源君……真是……令人惊叹的蜕变。你身上的能量波动,生命的韵律……完全不同了。这种奥秘……呵呵……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那眼神,仿佛已经将源视作了某种绝世罕有的实验材料,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放在解剖台上,一寸寸地剖析其下隐藏的所有秘密。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在那贪婪与研究欲攀升到顶点的刹那——
源甚至没有完全转过身。
他只是脚步微顿,头稍稍一侧,目光平静地扫向大蛇丸。
那不再是平日里或淡然或温和的眼神,其中没有丝毫警告,没有不悦,甚至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有的,只是一片虚无的、绝对的静寂,如同亘古不变的星空,俯瞰着渺小如尘蚁的妄动。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更像是高悬于九天之上的神明,偶然瞥见了脚下一只稍微特别些、却依旧微不足道的虫豸。
“嗡——!”
大蛇丸的脑中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却仿佛感受到了一声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震耳欲聋的轰鸣!一股无边无际、冰冷彻骨的杀意,并非从外界袭来,而是从他自身的每一个细胞深处、从灵魂本源中迸发出来!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彻底停滞。一种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对更高层次存在的绝对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再多停留一瞬,再多投射一丝不敬的念头,他的存在,就会被这股无形的意志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嗬……”一声极其短促、充满惊恐的气音从大蛇丸僵硬的喉咙里挤出。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角与鬓边沁出大量细密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下意识地连退了三步,脚步虚浮,险些跌坐在地。
所有的贪婪、好奇与狂热,在这绝对的生命层次碾压面前,都化为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他毕生追求永生,也因此比任何人都更加畏惧彻底的消亡。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对着源那平静无波的侧脸,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挤出几个字:
“……恭……恭喜突破……”
话音未落,他已再也无法承受那股无形的压力,猛地施展瞬身术,“嘭”的一声化作一团略显仓促凌乱的白烟,狼狈不堪地消失在原地,仿佛慢上一秒都会万劫不复。
篝火旁,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自来也脸上的嬉笑僵住了,他看了看大蛇丸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神色如常、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的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咽了口唾沫,喃喃道:
“喂喂……开玩笑的吧……一个眼神就把那个怕死怕到要追求永生的大蛇丸吓跑了?源……你小子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了啊……”
而周围那些木叶忍者,更是噤若寒蝉,看向源的目光中,原有的敬畏与亲近里,不禁又深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恐惧。
源的归来,仅凭一个眼神,便已奠定了他在营地中无可动摇、宛若神明般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