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忙碌与期待中悄然滑向岁末。
宁顾言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再整天缩在房间里对着电脑，也不再一提到“苏晚”两个字就脸红到脖子根。
南氏“未来探索基金”的评估材料成了他近期的头等大事。
他查资料，写方案，模拟答辩，忙得脚不沾地，眼底却闪着前所未有的光。
当然，再忙也没耽误正事。
他和苏晚的见面频率稳步上升，从咖啡馆聊项目，到一起去听小众的艺术展，再到苏晚公司附近那家他偶然发现，口味意外不错的小馆子……
宁顾言渐渐发现，苏晚并不总是那个妆容精致，游刃有余的女总裁。
她会因为方案的一个细节跟他争论得面红耳赤，也会在看完一部感人的电影后悄悄抹眼角。
还会在他不小心打翻咖啡时，一边递纸巾一边憋着笑说“宁先生，你这‘毛手毛脚’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
他好像……没那么怕她了。
脸红还是会红，但更多是因为她靠近时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或者她笑着看他时眼里细碎的光。
而不是单纯的紧张和恐惧。
——
转眼就到了除夕。
南宅里里外外早就布置得喜庆热闹，李管家带着佣人们忙进忙出。
宁肆意挺着已经十分明显的孕肚，指挥着在客厅挂中国结和红灯笼，南京九则被她支使得团团转。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她指定的位置，充当“人形挂架”或者“高度测量仪”。
“左边一点，再高一点……哎呀过了过了，右边回来一点！”
宁肆意扶着腰，指挥着踩在梯子上的南京九调整灯笼位置。
南京九依言微调，动作沉稳。
他今天难得没穿那身标志性的冷硬西装。
换了一身深灰色的羊绒家居服，少了几分距离感，但那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样？”他低头问。
“完美！”宁肆意拍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下午，苏晚也来了。
她不是空手来的，带了好些精致的年货和一份包装得很用心的礼物。
是给宁肆意肚子里宝宝的一套纯手工虎头帽和虎头鞋，针脚细密，憨态可掬。
“苏晚你也太客气了！”宁肆意爱不释手，“这手艺真好！谢谢啊！”
“应该的。”苏晚笑着，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刚从厨房帮忙出来，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点面粉的宁顾言。
宁顾言看到苏晚，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手：“苏晚，你来啦。路上冷吗？”
“还好。”苏晚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帮他解开了背后系得有点歪的围裙带子。
“包饺子呢？我能帮忙吗？”
“当然能！”宁肆意立刻接话，“人多热闹！走走走，厨房宽敞，咱们一起！”
于是，除夕夜的南宅厨房，呈现出一幅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
宁肆意因为肚子太大，被南京九勒令只准坐在旁边的高脚椅上“监工”和“试吃”。
南京九本人则挽起了家居服的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站在料理台前，手法熟练地……和面。
宁肆意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她从来不知道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南总还有这手艺！
“看什么？”南京九感受到她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看你啊！”宁肆意笑嘻嘻，“南总，深藏不露啊！这手法，专业的吧？”
“以前在国外读书，自己做过。”南京九语气平淡，手下动作不停，面团在他手里听话地揉捏成型。
另一边，宁顾言和苏晚负责调馅和包饺子。
宁顾言显然是个新手，馅料调得手忙脚乱，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最后还是在苏晚的指导下才勉强弄好。
包饺子就更灾难了，他包的饺子不是露馅就是奇形怪状，瘫在案板上像打了败仗的士兵。
苏晚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拿起一张饺子皮亲自示范：
“你看，馅不要放太多，边缘沾点水，对折，然后这样捏出褶子……”
她的手指纤细灵活，几下就包出一个饱满漂亮的元宝饺。
宁顾言看呆了，学着她的样子捏，结果捏出了一个四不像。
他有点懊恼：“我怎么就捏不好……”
“慢慢来，多练练就好了。”苏晚安慰他，又拿了一张皮，“来，我再教你一次。”
两人靠得很近，苏晚轻声细语地讲解，宁顾言认真地学，偶尔手指碰到一起。
两人都会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只是耳根都有些泛红。
宁肆意一边监工，一边偷偷吃南京九提前给她准备好的水果切片。
看着那边教学现场，忍不住凑到南京九耳边小声说：“你看他俩，多配。”
南京九正在擀饺子皮，闻言头也没抬：“嗯。”
“就嗯？你没点别的感想？”宁肆意不满。
“感想就是，”南京九将一张厚薄均匀，圆润完美的饺子皮放到她面前，“你的水果吃完了，该喝水了。”
宁肆意：“……”
饺子的种类最后变得异常丰富。
有南京九包的规整漂亮的标准饺，有苏晚包的精致元宝饺，有宁肆意突发奇想非要南京九给她包的几个迷你“宝宝饺”。
还有宁顾言那堆形态各异，但被他坚持认为很有个性的创意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丰盛的年夜饭摆满了餐桌，中间热气腾腾的饺子格外引人注目。
电视里播放着喜庆的晚会，窗外隐约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市区禁放，但郊区允许）。
四个人围坐一桌，气氛温暖而热闹。
“来，第一杯，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宁肆意以果汁代酒，举杯。
“新年快乐！”众人碰杯。
宁顾言夹起一个自己包的奇形怪状的饺子，犹豫了一下，放进苏晚碗里：
“这个……可能不太好看，但馅是我调的，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