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邦环视会场，沉声道：既然主要事项已定，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众人陆续起身，桌椅挪动声窸窣响起。林卫国却仍钉在原地，一双虎目死死瞪着周福生，那眼神分明在说：就算现在动不了你，老子也要用眼神剐你三层皮！
周福生走到门口，感受到身后灼人的视线，回头假笑：怎么，林旅长这是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
林舟行看着自家父亲这副用眼神杀人的孩稚模样，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我只是......林卫国梗着脖子正要反驳，被儿子轻轻拽了下衣袖，这才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周福生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前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林卫国：那我们...南部见。
待无关人等尽数离去，会议室里只剩下王首长、林卫国、刘卫东等几人。
王首长猛地关上门，反手就给了林卫国后背一巴掌：你个老东西！刚才真想掏枪是不是？
刘卫东急忙拦住：老王，消消气。
消气？你看看他这副德行！王首长指着林卫国通红的脸，要不是舟行拦着，他今天非把天捅个窟窿不可！
林卫国梗着脖子憋了半天才来一句：他都要动我闺女了”
谁告诉你他要动笙笙了？王首长气得直转圈，你这就是自己吓自己！
说完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刘卫东的肩膀，叹道：老刘，你刚才不该那么冲动认下的......组织上还在尽力周旋。
林卫国没好气地呛声：你怪他作甚！这哪是他的错？要不是周福生欺人太甚——
是是是，都是那姓周的错！王首长打断他，眉头紧锁，现在南部有那位坐镇，周福生的手伸不了太长，老老刘过去，反倒安全。
王首长被他这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张了张嘴，真想冲口而出：安全？你那个宝贝闺女前阵子是怎么莫名其妙失踪了两天！就是周福生这个王八蛋派人动的手！害得老子暗中调动了多少人手，差点把南岛翻了个底朝天，才在陆家小子那里找到人！
为什么瞒着你？还不是因为你个老家伙当时刚从鬼门关抢回半条命，医生千叮万嘱不能再受刺激，怕你一听这消息直接撅过去！
可这些话在王首长舌尖滚了又滚，最终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只能狠狠瞪了林卫国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最好盼着如此！
林卫国t听到这话竟露出几分得意：那当然，你们想，周福生派去南部的人突然丢了，这说明什么？肯定是那位出手清理门户了！
刘卫东黯淡的眼神里终于透出一丝欣慰——若真如此，自己下放过去或许反而安全。只是想到即将分离的小孙子，心头又是一阵酸楚。
你......！王首长听到他自信发言，一阵心梗，差点就破口大骂出声，屁！你他娘的正是个人才。
那两人是去绑架你闺女的！幸亏陆云川那小子及时赶到，才暗中处理干净，要是出什么事你跑哪里哭去。
此刻林卫国还在滔滔不绝：要我说，最好让周福生多派点人去南部，让那位一锅端了才痛快......
王首长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扭头死死瞪住林卫国，眼神里写满孽障你快闭嘴的愤怒。
林卫国被瞪得莫名其妙：你瞪我干嘛？
王首长胸口剧烈起伏，内心早已把林卫国骂了八百遍：蠢材！你闺女差点遭殃你还在这拍手叫好！等真相大白那天，看你这老脸往哪儿搁！
王首长被林卫国这话气得牙痒痒，后槽牙磨得咯吱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没、事！
林卫国还不知死活地凑近，盯着他的脸研究：那你瞪着眼珠子干啥？跟牛蛋似的！
王首长拳头攥得咯咯响，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捶过去。他猛吸一口气，强行转开话题：行了！说正事！老刘这一走，他家那小孙子怎么安排？才三岁多的娃娃。
林卫国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拍着胸脯嚷嚷：嘿！这好说！他孙子不就是我孙子？放我家！让我家老婆子带着，保准养得白白胖胖！
原本还沉浸在低落情绪里的刘卫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孙子就是你孙子？！那是我老刘家的独苗！
林卫国浑不在意地摆手：哎哟老刘，别这么小气嘛！我帮你养孙子，让他多认个爷爷疼，多好的事儿！
去去去！一边儿去！刘卫东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想到自家玉雪可爱的小团子软乎乎地管林卫国叫，心里就跟醋泡过似的，酸得冒泡，我孙子就一个爷爷！
嘿！你这人咋不识好歹呢！林卫国还要争辩。
都闭嘴！王首长一声低喝，打断这两个老小孩的斗嘴，老林，孩子不能放你家。
为啥？林卫国不服。
为啥？王首长瞪他，周福生现在正愁抓不到你的小辫子！你把老刘的孙子接回家，他反手就能给你扣个勾结问题分子，意图不明的帽子！你是嫌自己麻烦不够多，还想给孩子惹祸上身吗？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林卫国哑口无言。刘卫东也冷静下来，面露忧色：老王说得对……不能连累孩子。
刘卫东缓缓背过身去，面向窗外那片沉沉的暮色。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塌陷了一瞬，仿佛有什么极重的东西压了下来。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岁月和苦难磨砺过的沙哑，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酸。
“孩子……除了我这个爷爷，再没别的亲人了。”
“他爹……牺牲了，没能回来。他娘，身子弱，没熬过前几年那场大病，也跟着去了。”
会议室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王首长和林卫国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老友那依旧挺直、却莫名显得孤寂的背影。
“家里的其他亲戚？”刘卫东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