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身影转过来的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那是一张年轻到过分的脸。
剑眉星目,俊朗非凡,皮肤白皙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看上去,甚至比沈亦还要年轻几岁。
可与这张年轻脸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一头如雪的银色长发,以及那双深邃得如同万古星空的眸子。
那里面,沉淀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与淡漠。
一种古老与年轻的矛盾感,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独特气场。
他就是皇影集团的流主,徐绂。
“本座就是皇影集团的流主,徐绂。”
“你们很不错。”
徐绂的目光,从沈亦,到炎溪,再到林雾身上扫过。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温和而平静,像是在欣赏三件完美的艺术品。
“能够毫发无伤地解决掉我那四具‘黑玄战傀’,你们的实力,超出了我的预料。”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手下被杀的愤怒,只有纯粹的,仿佛长辈对晚辈一般的赞许。
“尤其是你。”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沈亦的身上。
“灵王境中期,却拥有着远超这个境界的战力与心性。你的功法,你的剑,还有你这个人……都很有意思。”
徐绂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龙国那片土地,还真是受上天眷顾,总能诞生出你们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想当年,我也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他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在缅怀,又像是在感叹。
炎溪和林雾都绷紧了身体,体内的灵力蓄势待发。
眼前这个男人,给她们的压力太大了。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仅仅是坐在那里,就仿佛与整片天地融为了一体,让人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这绝对是灵皇境的强者!而且,绝不是普通的灵皇境!
沈亦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放在身侧的双手,却早已悄然握紧。
他体内的九幽弑神诀,在对方那若有若无的威压下,竟开始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起来,发出一阵阵渴望战斗的嗡鸣!
“可惜了……”
徐绂忽然话锋一转,那温和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如此优秀的天才,马上就要被毁灭,实在是这世间的一大憾事。”
他端起手边的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得如同贵族。
而后,他看着沈亦,用一种仿佛施舍般的语气,缓缓开口。
“不过,我这个人,一向爱才。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炎溪和林雾。
“臣服于我。将你身边的这两个女人,还有你在外面所有的女人,全部献给我。”
“然后,你就可以追随在我的身后,与我一同,侍奉那位来自‘修炼界’的,伟大的主宰。”
“这是你,一个凡俗界蝼蚁,此生唯一能够触摸到真正伟大的机会。”
话音落下。
整个天守阁顶层,空气瞬间凝固!
轰——!!!
一股无法抑制的,足以焚天的恐怖怒火,从炎溪的体内,轰然爆发!
金色的太阳真火,化作汹涌的浪潮,在她周身疯狂燃烧,将她那一袭红裙,映衬得如同浴火的战神!
“你!找!死!”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凛冽的杀机!
她骄傲的性格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是用这种侮辱性的,将她们当作战利品一样的语气!
林雾虽然没有像炎溪那样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但她周身的气温,也骤然降到了冰点。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幽蓝色寒气,在她身周缭绕,那双一向温婉的眸子里,此刻也蒙上了一层彻骨的寒霜。
这混账把她们当成货物了吗?
不可饶恕!
就在炎溪即将控制不住,要动手的瞬间。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沈亦?”炎溪回头,脸上满是怒火和不解。
沈亦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始终平静地注视着王座上的徐绂。
那股足以让炎溪和林雾都感到心惊的怒火,在他的体内翻涌,却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地压制在了心底。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冲动,只会带来灭亡。
他压下了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压下了那股想要立刻拔剑,将眼前这张虚伪的脸斩成碎片的冲动。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有一个问题。”
徐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似乎很欣赏沈亦此刻的冷静。
“说。”
“你也是龙国人。”沈亦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为什么要沦为‘修炼界’的走狗?”
“为什么要替他们,在自己的故土上,抓捕那些无辜的特殊体质者,炼制那种丧尽天良的‘道体神丹’?”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针,刺破了徐绂那副云淡风轻的伪装。
他的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怜悯与嘲弄的,高高在上的神情。
他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走狗?丧尽天良?”
徐绂轻轻地摇了摇头,那是一种看待夏虫不可语冰的眼神。
“呵呵……”
他发出了一声轻笑,笑声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优越感。
“无知的蝼蚁啊……”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你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早已注定。”
“反抗?挣扎?”
徐绂端起酒杯,将杯中最后一点清酒,一饮而尽。
他缓缓站起身,那股属于灵皇境的,浩瀚如渊的恐怖威压,如同天塌地陷一般,朝着三人,轰然压下!
“在绝对的‘天命’面前,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的笑话而已。”“年轻人,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才缓缓将目光重新投向沈亦,那是一种上位者审视下位者的,带着怜悯的目光。
“你以为,我是在为‘修炼界’服务吗?”
徐绂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又带着一丝狂热。
“不,我,以及整个皇影集团,都只是在追随一位真正伟大的存在,侍奉一位……即将君临这个世界的,至高无上的主宰!”
“修炼界?呵呵,在主宰的眼中,那也不过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笼子罢了。”
这番话如同惊涛骇浪,狠狠地拍击在三人的心头。
连修炼界,都只是一个笼子?
那他口中的“主宰”,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至于你们口中的‘道体神丹’……”徐绂站起身,缓缓走到天守阁的边缘,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夜空,“你们以为,那种东西,真的只是为了让某个灵皇或者圣境的修士,突破一个小小的瓶颈吗?”
“太天真了。”
“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所生活的这方天地,对于伟大的主宰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飘渺而宏大,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亘古的秘密。
“这里,不是家园,不是故土。”
“这里……是一座花园,一片药圃。”
“而你们,无论是凡人,还是所谓的武者,修炼者,甚至你们这些身负‘天命’的特殊道体,都不过是主宰闲暇时,随手播撒下的一些比较有趣的种子罢了。”
“你们的生老病死,你们的爱恨情仇,你们的挣扎与辉煌,都只是为了让这些‘种子’更好地生长,最终结出成熟的果实。”
“而‘道体神丹’,就是用你们这些最顶级的果实,精心烹调而成的一道……献给主宰的贡品!”
“当主宰享用了这些贡品,感到满意之时,他或许会降下一丝恩赐,让这片药圃,能够继续存在下去。若是不满意……”
徐绂没有再说下去,但他话语中的含义,却让空气都为之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