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指尖微顿，惨叫声戛然而止，但那生命流逝的恐怖感依旧萦绕不去。
“说清楚。”
顾长歌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血狱至尊瘫在地上，惊恐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道来：
“大约几万年前，我等在此沉眠，被一阵异常的空间波动惊醒，起初以为是闯入者……”
“后来发现并非生灵，而是一座跨越无尽虚空的传送阵，被临时构筑，送来了一团精纯无比的能量，以及一道神念信息……”
“那能量竟是仙灵之气！虽稀薄，却远超此界灵气层次！”
“信息中说，只要我等在玄黄大世界各处关键节点，暗中布下他们给予的阵法，便可定期获得，仙灵之气作为报酬……”
另一位至尊也承受不住压力，接口道，声音充满苦涩：
“面对寿命延长的极致渴望，我们答应了。他们许诺，事成之后，甚至可助我等重塑道基，甚至成仙！”
“我们按照指示，在宇宙边缘、一些古星布下了那些阵法，虽然知道他们定有所图，但没想到此阵竟然是在汲取此界本源，后来发现后，我们也想过摧毁阵法，但……”
天荒大帝惨笑一声，接话道，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但我们太想活了，而且我们猜测，能拿出仙灵之气、并跨界传送的存在，恐怕是真正的……仙人！”
“仙人？”
顾长歌轻声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竟然是仙人亲自出手？
他心念电转，仙界高高在上，俯瞰万界沉浮，为何会自降身份，对一个凡俗大世界出手？
甚至不惜耗费仙灵之气来收买几个自斩的至尊作为内应？
除非仙界本身，也出了问题？
难道仙界的根基也受损了，需要汲取下界大世界的本源来弥补？
或者，是在谋划某种需要海量世界本源才能完成的惊天之举？
这个念头一起，顾长歌立刻联想之前看到的在玄黄大世界边缘，布下的绝世大阵，是一种系统性的、掠夺性的抽取！
那凌曦前世想要闯入仙界，最后被仙域法则击杀，又是因为什么？
这些至尊，为了苟延残喘，成了帮凶，出卖了孕育他们的世界！
顾长歌的目光彻底冰冷下来，其中更添了一丝凝重。
他原本以为只是报仇，没想到竟牵扯到世界本源消失之谜。
“窃取一界之本源，仙界之人，行此鬼蜮伎俩……”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蕴含的杀意与探究，让整个禁区的空间都仿佛凝固了。
“看来，这仙界也并非想象中的净土。”
就在顾长歌心念电转、推演仙界意图的刹那——
异变陡生！
原本瘫软在地、气息萎靡、看似已无反抗之力的几人，眼中猛地爆发出狠厉决绝的光芒！
他们之前的恐惧、求饶、乃至透露秘密，竟都是为了麻痹顾长歌，等待这思维稍纵即逝的松懈之机！
“就是现在！”
“极尽升华！拼了！”
“杀！！”
几位至尊同时嘶吼！他们不再有任何保留，疯狂燃烧最后的本源与寿元，强行极尽升华，重回各自的最巅峰状态！
甚至比之前天荒大帝的升华更为彻底、更为疯狂，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他们心知肚明，既然外界隐秘已然暴露，对方绝无可能留他们活口。
横竖是死，不如燃尽一切，搏那一线生机！
轰！轰！轰！轰！
几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帝威同时爆发！
天荒大帝手持星辰战戟，戟芒撕裂万古，血狱至尊化身无边血海魔神，吼天尊现出吞天吼本体，巨口吞星。
太初至尊周身太初之光化作开天神斧！五道攻击蕴含着他们毕生道果与无尽怨毒，以毁天灭地之势，直扑顾长歌！这是他们蓄谋已久的绝命反扑！
嘶吼声震彻星穹！
然而——
面对这足以瞬间重创甚至击杀多位同阶大帝的舍命一击，顾长歌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
他依旧负手而立，只是周身自然而然流淌的道韵，微微荡漾了一下。
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四颗石子。
那四道毁天灭地的攻击，在触及顾长歌周身三丈之地时，就如同炽阳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归于虚无。
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未能传出，仿佛从未存在过。
五位极尽升华、重回巅峰的至尊，脸上的疯狂与决绝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骇然与无法理解。
他们倾尽一切的攻击，竟然连让对方动一下手指的资格都没有？
“蚍蜉撼树。”
顾长歌终于抬眼，目光扫过他们，那眼神，如同俯瞰尘埃。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心念微动。
“噗——！”
五位保持着冲锋姿态的至尊，身形同时僵住，！
他们极尽升华带来的磅礴气血与道则，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流逝！
“不……可……能……”
他们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荒谬感。
五位至尊的帝躯如同破碎的琉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璀璨的帝血从裂缝中不断渗出，将虚空都染上了一层悲怆的暗金。
他们极尽升华带来的短暂辉煌正在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腐朽与死气。
那是一种道基崩坏、本源枯竭的迹象，是不可逆转的终末。
他们挣扎着，试图稳固崩溃的帝躯，但一切都是徒劳。
顾长歌仅仅一个念头，便已将他们从根源上瓦解。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反抗，在这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天荒大帝望着自己布满裂痕的双手，感受着生命与道行如流沙般逝去，眼中最后一丝疯狂与不甘也终于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灰败与绝望。
“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一阵凄凉而苦涩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自嘲.
“万古筹谋，蛰伏苟活，本以为窥得一线仙机，却不料竟是自寻死路，为虎作伥可笑，可悲啊！”
血狱至尊周身的滔天血海早已干涸，露出下方干瘪枯槁的本体，他嘶哑地道：“成王败寇，我等认栽了。”
吼天尊庞大的吞天吼本体重新化为人形，气息奄奄，低吼道：“动手吧给个痛快！”
太初至尊与九幽至尊亦是默然，眼神空洞，已然认命。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连挣扎的念头都无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