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血狱般的宴会厅内,浓稠的血腥味混杂着骚臭,刺激着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
孙半城和钱家主瘫在地上,抖如筛糠,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们穷尽一生建立起来的权势、财富、尊严,在眼前这个白衣恶魔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堡。
唯一还能站着的,只有那个毒士李先生。
他脸上的惊骇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狰狞。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死死地盯着陈寒舟,声音嘶哑如同夜枭,“‘化骨软筋散’乃是天下至毒,专破武人护体真气!就算你是天象境,甚至是指玄境,也不可能毫无反应!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他不信,也不愿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毒术,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如同白水一般,这是对他毕生所学的最大侮辱。
陈寒舟瞥了他一眼,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妖法?”
他嗤笑一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一缕淡金色的气流在他掌心缓缓升腾,那气流纯粹、炽热,仿佛浓缩了一整个太阳的光辉。在这股气息面前,整个宴会厅的阴冷血腥之气,都被瞬间净化,连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纯阳之体?
万毒不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种传说中的体质!
李先生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那最后一点疯狂的执念也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
他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了。
他们用尽心机,自以为设下了必杀之局,却不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毒药,在对方面前,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现在,懂了?”陈寒舟散去掌心的纯阳之气,淡淡地问道。
“懂……懂了……”李先生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那张阴冷的脸上,只剩下死灰。
“既然懂了,那就该上路了。”
陈寒舟目光一冷,屈指一弹。
一道纤细的金色气劲,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洞穿了李先生的眉心。
没有鲜血流出。
那金色的纯阳气劲在洞穿他头颅的瞬间,便已经将他的大脑连同神魂,一起焚烧成了灰烬。
李先生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脸上还保持着那副绝望的表情。
解决了毒士,陈寒舟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两个人身上。
孙半城和钱家主。
“到你们了。”
孙半城猛地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让他从极度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他顾不上什么家主尊严,手脚并用地爬到陈寒舟脚下,疯狂地磕头,磕得地面“咚咚”作响。
“公子饶命!陈公子饶命啊!”
“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猪油蒙了心,才敢与公子为敌!”
“求公子看在我年过七十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我孙家……我孙家愿意献出所有家产!只求公子饶我一命!”
旁边的钱家主见状,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过来,抱着陈寒舟的另一条腿,哭得涕泗横流。
“对对对!我们愿意献出所有家产!阳城一半的产业都是我们两家的!金银珠宝、良田美宅,只要公子开口,我们都给!都给!”
在死亡面前,什么财富、什么地位,都成了狗屁。
陈寒舟低头看着脚下这两条摇尾乞怜的老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家产,我自然会收。”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你们的命,我也要。”
孙半城和钱家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为……为什么?”孙半城不甘地嘶吼道,“我们已经愿意付出一切了!”
“因为……”陈寒舟的眼中闪过一丝漠然,“今天,孙府必须灭门。”
“我要让整个江南道都知道,有些人,他们惹不起。”
“我要用你们孙家的血,来立的规矩。”
陈寒舟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孙半城彻底绝望了。
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任何活路。
陈寒舟今晚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赔罪,也不是为了什么钱财。
他就是来杀人的!
杀鸡儆猴!
而他们孙家,就是那只被选中,要被当着全江南的面,宰掉的鸡!
“你……你这个魔头!”孙半城发出了最后的诅咒。
“谢谢夸奖。”
陈寒舟抬起脚,对着孙半城的头颅,缓缓踩下。
“咔嚓!”
那颗曾经在阳城呼风唤雨、满是阴谋诡计的头颅,像个烂西瓜一样,被轻易地踩爆。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旁边的钱家主看到这一幕,眼睛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陈寒舟看都没看他一眼,脚尖轻轻一点,一道气劲射出,同样结束了他的性命。
至此,宴会厅内,再无一个活口。
陈寒舟站在血泊之中,那一袭白衣,依旧纤尘不染。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宴会厅的墙壁,望向了孙府深处的某个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躲在暗处的老鼠,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孙府的后院深处,响起了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以及……一声清脆的剑鸣!
伴随着这声爆喝,一股凌厉到极致的剑意,冲天而起!
那剑意霸道、纯粹,仿佛能斩断天地间的一切!
阳城内,所有佩剑的江湖人士,腰间的长剑都在此刻发出了“嗡嗡”的悲鸣,仿佛在朝拜它们的君王!
剑未至,那股锋锐无匹的剑气,已经将孙府后院的地面,切割出了一道道深邃的沟壑!
不过眨眼的功夫,上百名弓箭手,尽数被自己的弩箭射穿了喉咙,当场毙命。
鲜血染红了整个后院。
……
这一夜,阳城两大豪族,孙家和钱家,彻底除名。
陈寒舟并未多待,之后就径直回了卢府。
……
另一边。
卢府。
徐凤年走到徐脂虎住的小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听着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徐凤年闻言,连忙跑了过去,他刚一进屋,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苦涩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甜。
他急声道:“姐!你这是怎么了?这药怎么是黑色的?谁开的方子?”
徐凤年手里端着个白瓷碗,碗里的药汁黑漆漆的,还冒着热气。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不正经笑容的脸,此刻阴沉得可怕,眉头锁得能夹死苍蝇。
床榻上,徐脂虎半靠着软枕,脸色比窗户纸还白。
她刚咳完一阵,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手里攥着的一方锦帕被她迅速塞到了枕头底下。
但徐凤年眼尖,还是看见了帕子角上那一抹刺眼的殷红。
“姐,你别藏了。”
徐凤年把药碗往旁边的小几上一顿,发出“哐”的一声响,“我都看见了。那是血。”
徐脂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伸手想要去拉徐凤年的袖子,却发现自己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大惊小怪什么。”她声音虚得厉害,还在强撑着笑,“江南这边湿气重,我这是老毛病犯了,也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
徐凤年猛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像只暴躁的狮子,“咳血是小事?脸白成这样是小事?你当我还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吗?”
他指着那碗药:“这什么破药?一股子烂树叶味,能治病?卢家那些大夫都是干什么吃的?要是治不好,我把他们全砍了!”
“凤年!”
徐脂虎低喝一声,虽然没什么威慑力,但徐凤年还是立马闭了嘴,只是胸口还在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