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温承宇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大人,现在怎么办?士兵们都知道了真相,明日要是再追问,咱们根本瞒不住!” 副将急得直跺脚。
温承宇沉默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瞒不住,就找个人来顶罪。”
他看向副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把张全顺叫来 —— 记住,别惊动任何人。”
副将愣了愣,张全顺是温承宇的老部下,去年七月温大人去济南掌控备倭兵时,就把这位贴身护卫提拔成了粮官,两人私交匪浅。但他不敢多问,只能躬身应道:“末将领命。”
片刻后,粮官张全顺掀帘而入。他一身粗布粮官服,手里还攥着账本,显然是刚从粮营赶来,看到帐内凝重的气氛,连忙放下账本跪倒在地:“大人,深夜唤属下前来,可是粮营出了岔子?”
温承宇没有让他起身,反而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追忆:“全顺,去年七月在济南,我带着你去接管备倭兵粮营,当时你还说,定要帮我把粮草管得滴水不漏,还记得吗?”
张全顺心里一暖,抬头看着温承宇:“属下记得!当时大人您提拔属下从护卫转做粮官,属下就发誓,定不辜负大人的信任!这大半年来,粮营的收支、调拨,属下都一笔一笔记着,从未出过差错!”
“我知道。” 温承宇的声音软了下来,甚至带着几分 “委屈”,“这大半年,你帮我管着粮草,我才能安心在前线打仗。北狄来犯时,若不是你把粮草调度得及时,咱们的士兵早就断粮了。你是我的心腹,我一直信你。”
张全顺听得眼眶发热,刚想再说些表忠心的话,却见温承宇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冷:“可现在,军中出了乱子。士兵们说,四月江南的粮草到了幽州,我故意拖了三天才发粮,还说是为了栽赃黄承天。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朝廷会怎么看我?士兵们还会听我指挥吗?”
张全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大人,那三天是您让属下延迟发粮的,说是要等北狄残部彻底退走,确保粮道安全!属下可以跟士兵们解释!”
“解释?” 温承宇冷笑一声,猛地捏住张全顺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疼得皱眉,“现在士兵们只信黄承天的鬼话,只信他们家人带来的‘证据’!你去解释,他们会信吗?他们只会说你是我的人,是我让你撒谎!”
张全顺的脸色渐渐发白,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大人,您…… 您想让属下做什么?”
温承宇松开手,“全顺,我给你两条路。” 他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第一条,明日我对外说,是你收了黄承天的五百两黄金,故意延迟发粮,还伪造了运粮记录,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你身上。”
张全顺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属下从未收过黄承天的钱,更没伪造过记录!”
“我知道你没有。” 温承宇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 “诱惑”,“但你要认。只要你认了,我保你五岁的儿子张小宝进太学读书,将来我再给你疏通关系,让他进兵部当差,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老家的老母亲,我会派人送去两百两银子,让她安享晚年。”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狠厉:“至于第二条路 —— 你要是不认,明日士兵们闹起来,我只能把你和你全家都交出去。到时候,你不仅要死,你老母亲、你妻儿,都会被安上‘通敌’的罪名,满门抄斩!”
张全顺浑身发抖,手里的玉佩 “啪嗒” 掉在地上。他想起老家瘫痪在床的母亲,想起每次写信都会问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的儿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大人,您不能这么对属下!属下跟着您出生入死,去年济南城外,属下还替您挡过一箭啊!”
“我记得。” 温承宇的眼神没有丝毫松动,“正因为记得,我才给你第一条路。你死了,你的家人能活下去,你的儿子能有出息,这总比满门抄斩好,不是吗?”
张全顺看着温承宇冰冷的眼神,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大人…… 您真的会兑现承诺吗?”
“我温承宇说话,向来算数。” 温承宇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静,“明日行刑后,我会让人把抚恤金和玉佩一起送到你家,再派人护送小宝去太学。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家人。”
张全顺的眼泪滴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缓缓低下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属下…… 认了。”
温承宇满意地点点头,对副将道:“把张大人带下去,好好‘照看’,别让他出任何差错。”
副将上前,架着失魂落魄的张全顺走出帐外。帐内,温承宇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如释重负的冷漠。
次日清晨,温承宇的军营里竖起了行刑台。士兵们被召集到台下,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张全顺,议论纷纷。
温承宇站在高台上,高声道:“弟兄们!经过彻查,延误发粮、编造谎言的罪魁祸首已经找到,就是粮官张全顺!他收了黄承天的五百两黄金,故意拖延发粮,还伪造运粮行程单,离间咱们!今日我斩了他,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挥了挥手,刽子手举起长刀。张全顺看着台下的士兵,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一个字 ——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连累家人。随着 “噗嗤” 一声,张全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溅在行刑台上。
温承宇看着台下的士兵,高声道:“张全顺已伏法!黄承天的奸计也被咱们识破!三日后,咱们就攻打沧州,杀了黄承天,夺回咱们的军粮,为弟兄们报仇!”
士兵们沉默着,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呐喊。他们看着地上的头颅,心里清楚,张全顺不过是个替罪羊。昨日的愤怒虽被暂时压下,却像种子一样埋在心里,只待一个时机,就会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