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的云海翻涌如沸,鎏金城门紧闭,门楣上“南天门”三个古篆大字被灵力灌注,泛着沉甸甸的威压,仿佛要将整个天界的肃穆都刻进云端。
数十万天兵天将以三才阵列层层排布,甲胄映着天光,连成一片金色星海,长枪如林直指南天,法器悬浮于阵前,流光溢彩间杀气凝而不发,连风都似被这股肃杀之气冻僵,唯有云涛拍击天门的轰鸣,在天地间回荡。
景渊立于天门最高处的望仙台,金色铠甲上的云纹被风掀起边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饕餮纹,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鸷。
他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黑气,与天兵周身纯粹的灵力隐隐相悖,却被他以秘术强行压制,只在甲胄缝隙间泄出几缕,落在石台的白玉砖上,留下转瞬即逝的黑痕。
“传我命令,凡擅闯南天门者,格杀勿论,无需禀报。”他的声音透过灵力传至阵中,每一个天兵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那声音里的冰冷,比往常多了几分诡异的沙哑,像是有魔气在喉间缠绕。
阵前的天兵们面面相觑,有人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窃语。
“往日景渊上神虽严苛,却从不会如此狠厉,连问询都不许?”
“听说南域那边打得惨烈,战神大人和魔尊夜无殇联手了,上神这是要把所有反对天帝的人,都挡在天门外?”
“可……可战神大人乃是天界忠良,怎会勾结魔族?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议论声刚起,便被前排的金甲将领厉声呵斥:“休得胡言!景渊上神乃是奉天帝之命镇守天门,岂容尔等妄加揣测!再敢多言,以通敌论处!”
呵斥声虽厉,却没能压下天兵们心底的疑虑,那丝怀疑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只待一阵风,便能破土而出。
没人注意到,望仙台西侧的阴影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悄然蛰伏——苏清欢借着凌玄给的隐身玉符混在天兵之中,指尖攥着一枚刻有战神印记的玉简,心跳如鼓。
她此行的任务,是在大军出动前,将景渊勾结魔族、私用噬魂珠之力残害修士的证据,送到阵中几位尚有良知的老将手中。
这些老将皆是天界宿将,素来敬重凌玄,若他们能看清景渊的真面目,必能动摇天兵阵心。
就在苏清欢趁着队列挪动,即将摸到一位白发老将的衣袖时,景渊突然转头,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阴影:“谁在那里?”
他周身灵力骤然暴涨,黑气险些冲破压制,隐身玉符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苏清欢只觉后背一凉,灵力险些紊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千钧一发之际,天门东侧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骚动,一名天兵跌跌撞撞地跑上望仙台,单膝跪地,声音慌张:“上神!南域方向有强烈魔气波动,气息精纯,似乎是魔尊夜无殇亲自率军而来!”
景渊眉头一皱,暂且放下了阴影中的异动——夜无殇的到来,比他预想的要早。
他纵身跃下望仙台,金色身影落在阵前,沉声道:“严守阵形,弓弩手准备,法器蓄力!本上神去去就回,若有异动,即刻开火!”
苏清欢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她趁着混乱,迅速将玉简塞进白发老将的甲胄夹层,指尖凝出一丝凌玄的战神之力作为标记——这股力量温和,不会惊动旁人,却能让老将察觉到玉简的异常。
做完这一切,她悄然后退,重新融入天兵队列,目光望向云海深处,等待着凌玄大军压境的信号。
而那名白发老将,在摸到夹层中的玉简时,瞳孔骤然收缩,指尖颤抖着将玉简抽出。
玉简展开,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景渊与魔族密使的对话,还有他私藏噬魂珠碎片、用修士魂魄修炼魔功的证据,甚至还有几具被噬魂珠吸干灵力的修士骸骨印记。
老将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与气息,如坠冰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起不久前,景渊命他率军“清剿”南域散仙,那些修士手无寸铁,却被他们屠戮殆尽,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成了景渊谋逆的刀。
南天门的风越来越烈,金色的阵形依旧严整,可阵中的心,却已不再齐整。
望仙台的石柱上,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层细密的黑霜,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天界的血色风暴。
白发老将将玉简小心翼翼地藏回夹层,抬头望向云海深处,眼中满是挣扎与决绝——他戎马一生,只为守护三界安宁,绝不能助纣为虐。
今日的南天门,注定要血流成河,而他,必须做那个拨云见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