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中学的放学铃在黄昏里响得格外悠长,学生们背着书包像潮水般涌出校门,很快就消散在街头的小吃摊、士多店之间。陈家驹换了一身藏青色便服,戴着鸭舌帽,假装在校门口的“阿婆鱼蛋摊”前排队,眼角的余光却紧紧锁定着那个推着清洁车的身影——校工强叔。
强叔今天比平时走得慢,推着车在教学楼后面的垃圾桶旁磨蹭了半天,一会儿弯腰捡废纸箱,一会儿假装擦拭栏杆,直到最后一个学生消失在街角,他才直起身,快速从清洁车底部的夹层里掏出一个黑色布袋,朝着斜对面的“东星小卖部”走去。
陈家驹付了鱼蛋钱,手里捏着热气腾腾的纸碗,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街头的霓虹灯渐渐亮起,士多店的收音机里播放着谭咏麟的《朋友》,混杂着小贩的叫卖声、自行车的铃声,正好掩盖了他的脚步声。他看到强叔走到小卖部门口,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对着玻璃门敲了三下——两轻一重,像是某种暗号。
很快,光头老板就拉开了门,侧身让强叔进去,门在他身后快速关上。陈家驹加快脚步,绕到小卖部侧面的小巷里,那里有一扇虚掩的通风窗。他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缝,正好能看到店里的场景:强叔坐在柜台前,从黑色布袋里掏出一沓沓皱巴巴的港元,光头老板则拿着一个账本,两人头凑在一起,低声核对数字。
“这周卖了多少?”光头老板的声音有点沙哑,手指在账本上划过,“初一(3)班的阿明,还有初二(1)班的几个,一共交了多少?”
“一共8500港元。”强叔一边数钱,一边抱怨,“现在查得严,李主任让我们少找几个学生,说怕被记者盯上,这周比上周少赚了2000多。”他把数好的钱推给老板,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这是欠烟钱的学生名单,有几个说下周再给,要不要我去催催?”
光头老板皱了皱眉,把钱塞进柜台下的铁皮箱:“别催太急,吓跑了以后没人帮我们带货。对了,虎哥的人今晚来取货,你把这个信封给他,里面是这周的分成。”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没有字,递给强叔,“记住,还是老地方,晚上9点,油麻地码头的旧仓库,别迟到,也别跟人说。”
强叔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衣口袋,点头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对了,下周要不要给李主任送分红?他上周问了好几次,说家里装修需要钱。”
“送!”光头老板咬牙说,“给他5000港元,让他多盯着点学校里的动静,尤其是那个新来的陈老师,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躲在通风窗后的陈家驹,心脏猛地一跳——李主任果然是保护伞!他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伪装成打火机的微型相机,对准店里的场景,快速按下快门。“咔嚓”的轻响被街头的噪音掩盖,光头老板和强叔完全没察觉。他连续拍了十几张,包括钱箱、账本、强叔手里的信封,确保每一个关键证据都被记录下来。
等强叔离开小卖部,朝着油麻地码头的方向走去,陈家驹才悄悄退离小巷,快步走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林宸的加密号码。“林sir,有重大发现!”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强叔每周三、周五放学后去小卖部对账,把卖彩虹烟的钱交给光头老板,还负责给笑面虎的人送分成;另外,教导主任李建国是保护伞,强叔下周要给他送5000港元分红,李主任还让他们少找学生,怕被记者盯上!”
电话那头的林宸沉默了几秒,显然在快速梳理线索。“照片拍了吗?强叔去码头见笑面虎的人,你有没有跟上去?”
“拍了,相机里有对账、交钱、拿信封的照片,很清晰。”陈家驹回答,“强叔刚往码头走,我没跟太近,怕被他发现——他刚才四处张望了好几次,警惕性很高。要不要让马军带冲锋队去码头拦截?”
“暂时不用。”林宸的语气很冷静,“我们现在只掌握了强叔、光头老板、李主任的证据,笑面虎的核心据点、他和东星总部的联系,还有彩虹烟的货源地,都没摸清。如果现在抓了强叔,笑面虎肯定会立刻换渠道,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继续盯着强叔,看看他和笑面虎的人在码头怎么交接,记住仓库的位置和接头人的特征,但不要暴露自己。刘建明已经在查李主任的银行流水,等拿到他受贿的证据,再加上你拍的照片、阿明的证词,我们就能把强叔、光头老板、李主任,还有笑面虎的接头人一起抓,顺藤摸瓜找到笑面虎的老巢。”
“明白!”陈家驹挂断电话,把相机揣进怀里,快步朝着油麻地码头的方向追去。街头的风渐渐凉了,霓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知道,现在多等一天,就能多掌握一分证据,就能彻底粉碎笑面虎的校园毒网,让那些被毒品威胁的学生,真正回到安全的课堂。
而此时的油麻地码头,强叔正站在旧仓库门口,对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递信封。男人接过信封,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强叔——陈家驹躲在远处的集装箱后,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心里清楚,那个纸包里,很可能就是新一批的彩虹烟。
他没有再靠近,只是默默记下男人的身高、体型,还有他离开时开的黑色轿车的车牌——“粤Z·b5678港”。这些信息,很快就会出现在林宸的办公桌上,成为撕开东星校园毒网的又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