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队训练场的午后,阳光把水泥地晒得发烫。林宸站在看台边,看着场下警员们进行格斗训练,目光却始终落在角落里那个正和年轻警员“较劲”的身影上——陈家驹。他穿着湿透的训练服,额前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手里攥着橡胶警棍,动作利落得躲过对方的扑击,反手就把人按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忘调侃:“小子,动作再慢半拍,真遇到歹徒,你这腰就得断!”
这已经是林宸筛选卧底人选的第三天。之前确定的阿杰伪装成转学生,已经顺利进入培侨中学,但仅靠学生卧底,很难接触到校工、后勤主任这类“保护伞”,更没法摸清笑面虎和小卖部之间的核心联络方式。他需要一个能“扎根”校园、接触中层人员,还能镇住场子的人选——既要懂街头套路,能和校工、小卖部老板打交道,又要有点“身份”,方便出入教师办公室、后勤仓库,而陈家驹,恰好符合所有条件。
陈家驹刚把年轻警员扶起来,就看到林宸朝自己走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位新上任的高级助理处长,没事绝不会来训练场“闲逛”,八成是有棘手的任务。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迎上去挠了挠头:“林sir,您怎么来了?是有新案子?”
“确实有个案子,需要你去。”林宸开门见山,领着他走到看台阴影处,递过去一瓶冰水,“之前家长举报的校园彩虹烟,你应该听说了吧?旺角中学是重灾区,不仅学生抽,连校工都帮着东星的小卖部通风报信。阿杰已经伪装成学生进去了,但需要一个‘老师’的身份配合,从上层摸清保护伞,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师?”陈家驹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眼睛瞪得溜圆,“林sir,您没开玩笑吧?我小学都没毕业就进警校了,连乘法表都快忘光了,怎么当老师?别到时候我站在讲台上,连课本都念不顺,先被学生当成骗子赶下来!”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拿课本的姿势,满脸的抗拒——街头卧底、追车枪战他都不怕,可让他拿着粉笔教学生,比让他跟山口组硬碰硬还难。
林宸早料到他会抗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照片上是旺角中学的几个学生,瘦得像豆芽菜,眼神里没有少年人的清亮,反而带着一股呆滞的迷茫,其中一个学生的手指间,还夹着半根没抽完的彩虹烟。“这是昨天便衣警员拍的。”林宸的声音沉了下来,“旺角中学初三(2)班,半个班的学生都抽过彩虹烟,有个学生因为没钱买,已经开始偷家里的钱了。笑面虎的人就盯着这些孩子,说‘从小养着,长大了就是听话的摇钱树’。”
陈家驹捏着照片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泛白。他想起自己在街头卧底时,见过不少被毒品毁了的年轻人,有的偷抢,有的自残,最后连家人都不认——那些孩子,本该在教室里读书,而不是被毒贩当成“摇钱树”。他沉默了几秒,语气软了下来,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我真不会教书啊……万一露馅了,不仅我自己危险,阿杰的身份也可能被揭穿。”
“不用你真教课本。”林宸立刻解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我让刘建明给你做了假身份——陈家驹,30岁,师范学院毕业,之前在乡下中学教体育,因为‘家庭原因’调来旺角中学当代课老师,教的就是体育和劳动课。体育你总懂吧?组织学生跑跑步、练练队列,劳动课带他们打扫操场、整理仓库,正好能接触到校工,还能借着‘管纪律’的名义,跟抽彩虹烟的学生聊天,比教语文数学简单多了。”
他顿了顿,看着陈家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期许:“你在油麻地卧底那半年,连黑帮堂口都能混进去,应付几个校工、小卖部老板还难?你要做的不是‘教书’,是护住那些学生——别让他们被毒品勾走,别让笑面虎的计划得逞。至于露馅,我会让阿杰配合你,他在学生里有眼线,要是有人怀疑你,他会提前给你报信。”
陈家驹的眉头还是没松开,他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那……有啥好处啊?我这要是被当成骗子抓了,我这警龄不就白混了?”这话半是调侃,半是试探——他不是贪功,只是想确认,这事儿真的能护住那些孩子。
林宸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放心,任务完成后,我给你申请个人三等功,还帮你调去刑事组,不用再待在巡逻队跟小混混打交道。但更重要的是——”他指了指照片上的学生,“等你把毒贩揪出来,那些孩子就能安安稳稳读书,不用再偷偷摸摸抽彩虹烟,不用再怕被校工威胁。这比什么奖励都实在,不是吗?”
陈家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把水一饮而尽,将空瓶捏得“咔咔”响。他把照片揣进兜里,拍了拍林宸的肩膀,语气里没了之前的调侃,只剩一股狠劲:“行,我干!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让我抓到那些校工、小卖部老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还有笑面虎,他要是敢动那些学生,我饶不了他!”
“这才是我认识的陈家驹。”林宸拍了拍他的胳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这里面是你的假身份资料、旺角中学的教职工名单,还有几个重点关注的校工——比如后勤主任老李,经常去东星小卖部买烟,还有仓库管理员老王,跟小卖部老板称兄道弟。你先熟悉一下,明天早上8点,我让车送你去学校报到,刘建明会提前跟校长打好招呼。”
陈家驹接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看着上面“陈家驹,师范学院体育教育专业”的假资料,忍不住笑了:“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当回‘大学生’。对了,教材呢?我总不能上课就让学生跑步吧?”
“体育教材我让小张给你找了本最基础的,主要是队列、广播操,你先看看。”林宸笑着说,“实在不行,你就教他们格斗防身术——告诉他们‘遇到坏人别硬拼,先跑,再找警察’,这不比念课本有用?”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训练场的呐喊声渐渐平息。陈家驹抱着文件夹,站在看台上,低头翻着教职工名单,手指在“老李”“老王”的名字上画了圈——他知道,这场“教书”任务,比任何一次街头卧底都难,但只要能护住那些学生,让他们远离毒品,再难他也得扛下来。
而林宸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终于松了口气。阿杰在学生层,陈家驹在教师层,刘建明在外围查保护伞,三条线终于织成了网——笑面虎的校园贩毒计划,这次插翅也难飞了。他拿出手机,给刘建明发了条消息:“陈家驹已同意,明天报到,假身份做好,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