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来了。
他没带日车,没披金甲,只一身素白长袍,站在南界边境的断崖上,像一尊被遗忘的石像。风卷起他的衣角,却吹不动他眼中的执念。
他看着眼前的虚空,就安静的站在那里,他看不见身在内世界的阿尔忒弥斯,但他能够感受到,那位与他一母同胞的月神,就在前方。
玄麟在神之谷,透过空间,看见了站立的太阳神,对姜晁说:“他不是来抢人的,他只是来见见阿尔忒弥斯”姜晁开口:“想见就见呗,我又没拦着阿尔忒弥斯,是她不愿意出去想见”
玄麟冷笑,“奥林匹斯的神,连亲情都要按规矩来。”
阿尔忒弥斯躲在麦田深处,透过麦穗缝隙看他。她没现身,只是攥紧了手中的草药篮,那是她今早采的,本想送给村里发烧的孩子,此刻却被捏得枝叶碎裂,这段时光,她全心投入了这个初生的时间,悉心教导着这里生活的人民。
第二日:暴雨如注
天降暴雨,雷声滚滚。
阿波罗仍站在原地,任雨水浇透全身。当地村民劝他进屋,他摇头;孩童递伞,他婉拒。
“他在等你开口。”德墨忒尔对阿尔忒弥斯说。
“我不该心软。”她咬唇,“他代表的是奥林匹斯,是父亲的意志。”
可夜里,她偷偷让伊莱克特拉送了一件干衣裳过去。阿波罗接过,没穿,只是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二十年前克里特岛那个雨夜,她塞给他的那块干布。
第三日:琴声断弦
阿波罗终于动了。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七弦琴,坐在崖边弹奏,是《月神颂》,奥林匹斯最庄严的礼乐。可刚弹到一半,琴弦“啪”地断裂。他放弃了心爱的演奏,只为在这乱世,求得一份安稳,但现在,他的琴声被外力打断。
他怔住。
远处,玄麟冷冷道:“别用那套仪式音乐。在这里,月亮不需要颂歌,只需要安静。”
阿波罗低头,默默收起琴。
第四日:市集偶遇
姜晁被卖椰子的小姑娘拉着赶集,走得快了,差点撞上阿波罗。两人同时僵住。
卖椰子的姑娘笑嘻嘻:“哎呀,兄妹俩长得真像!”
阿波罗下意识想否认,在奥林匹斯,他们从不以“兄妹”相称,只称“日神”与“月神”。
可姜晁却点头:“是啊,你别说,阿尔忒弥斯真美呢”
“嗯?”
卖椰子的小姑娘眉毛一竖,揪着姜晁的耳朵:“比我好看吗?”
阿波罗眼眶一热。
她没多留,但临走前,把一枚烤饼塞进他手里:“饿不死就别站那儿了。”
第五日:旧伤重提
夜里,阿波罗还站在那儿,被月华笼罩着。
阿波罗的手臂有一道旧疤—那是幼年为护她,被赫拉派出的毒蜂所伤。
阿尔忒弥斯手一抖,月光差点失控,他们是至高神,但神灵,也有感情,之时被压制太久,本能的排斥这种东西。
第六日:玄麟设局
玄麟找到阿波罗:“想见她最后一面吗?”
阿波罗警惕:“什么意思?”
“明天她要去北谷采‘时果’残枝,那里有阿修罗余孽出没。”玄麟眼神锐利,“你若真在乎她,就别躲在崖上装深情,去护她一次,以亲人的身份,不是太阳神。”
阿波罗沉默良久,点头。
第七日:血月之下
北谷果然有伏击。
三个残存的阿修罗战士突袭阿尔忒弥斯,欲夺她身上残留的奥林匹斯神格。她虽强,但寡不敌众,肩头被毒刃划开,黑血渗出。
就在危急时刻,一道金光撕裂云层!
阿波罗从天而降,手中不再是权杖,而是一把月华长剑,这是他成为太阳神时,阿尔忒弥斯以月石,亲自为他打造的宝剑。
“滚!”他怒吼,剑光如电,斩杀了两名阿修罗。
最后一人扑向阿尔忒弥斯,阿波罗飞身挡在她面前,将这个阿修罗杀死。
在血光染红的大地上,两位血亲,终得相见。
他喉头滚动,终于开口:“跟我回去吧。”
阿尔忒弥斯没抬头:“我说过,我不回奥林匹斯。”
“不是回奥林匹斯!”阿波罗急切地向前一步,“父亲答应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另建一座神殿,在星海边缘,只有你我,没有审判,没有秩序,只有……家。”
他声音发颤,“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你真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就在这时,天穹骤暗。
三轮月亮同时隐去,乌云如铁幕压境。一道雷霆劈开虚空,银甲神影踏空而至,宙斯来了。
他身后,赫拉、哈迪斯、克洛诺斯齐现,神威如狱,压得整座神之谷草木低伏,连溪水都凝滞不流。
“够了。”宙斯声音不高,却震得山河欲裂,“阿尔忒弥斯,你已玩够人间游戏。随我回去。”
阿尔忒弥斯站在原地,未退半步:“我不是玩具,父亲。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月亮。”
“月亮若不照夜,便该被收回。”宙斯目光扫过阿波罗,眼中闪过失望,“连你也堕落至此?为了亲情,甘愿成凡?
阿波罗咬牙:“我只是想让她自由!”
“自由?”赫拉冷笑,“神若自由,天地便乱。南界这套温情脉脉的轮回,不过是软弱者的避世之梦!”
话音未落,雪山方向传来一声鼓响。
咚—
鼓声不大,却让宙斯的雷霆微微一滞。
湿婆自云端缓步而来,蓝皮肤在阴云下泛着幽光,颈间毒蛇昂首嘶鸣。他身后,毗湿奴踏莲而至,梵天四面同观,南界诸神齐聚,无声无息,却如山岳压境。
“此界不容刀兵。”湿婆声音平静,“宙斯,你若为寻亲而来,南界奉茶;你若为夺人而来,南界奉战。”
宙斯眯眼:“你们要护她?”
“我们不护人,只护法则。”毗湿奴微笑,“阿尔忒弥斯既未背叛誓言,亦未毁坏秩序,只是选择在此生活。南界容得下凡人,也容得下迷路的神。”
“迷路?”哈迪斯冷笑,“她是奥林匹斯主神!她的位格属于北界!”
“位格?”梵天终于开口,声音如创世之初的回响,“位格由心定,不由天定。她若心属南界,便是南界之民。你若强夺,便是撕裂世界经纬,届时,轮回崩,因果乱,连你奥林匹斯的根基,也会动摇。”
空气凝滞。
宙斯沉默良久,忽然看向阿尔忒弥斯:“你当真不回?”
她直视父亲双眼:“当奥林匹斯需要我的时候,我只会归去”
宙斯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威严覆盖。他缓缓抬手,雷霆权杖垂落星辉:“好。今日我退一步。”
湿婆鼓声再响,三轮月亮重升,银、血、空交织成网,将奥林匹斯众神轻轻推出南界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