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一年七月二十六,南海的晨雾刚被海风撕开一道缝隙,海平面上就涌来一片黑色的 “钢铁森林”—— 欧洲跨洋联合舰队的两百艘蒸汽铁舰排成三列纵队,舰艏的冲角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一群蓄势待发的鲨鱼。旗舰 “无敌号” 位于中军最前列,三根烟囱喷出的浓黑煤烟在天际连成一片,远远望去,竟像乌云压向广州港的方向。
纳尔逊站在 “无敌号” 的舰桥,手指正划过地图上广州港钢铁要塞的标注 —— 这张地图是三天前侦察舰从朝鲜水师俘虏口中审出的,上面用红笔圈出了要塞的五十门神威巨炮位置,还标注着 “间距百丈,射速一刻钟一发” 的关键信息。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将地图递给身旁的副官:“明军的巨炮虽射程远,可射速太慢,还分散在三所要塞,咱们只要集中二十艘铁甲巡洋舰,从‘镇海堡’和‘虎门堡’之间的空隙突破,就能直抵广州港腹地。”
“将军,‘先锋号’和‘勇气号’已做好准备,请求是否先行轰击明军的了望塔?” 副官躬身请示,目光投向舰桥下方 —— 两艘轻型蒸汽铁舰已脱离纵队,舰首的八门二十斤炮缓缓抬起,炮口对准远处的明军了望塔。纳尔逊点点头,拔出腰间的指挥刀,指向南方:“传我令,‘先锋号’‘勇气号’在前开路,摧毁明军了望塔,清除视野障碍;后续二十艘铁甲巡洋舰跟上,待要塞巨炮开火暴露位置后,集中火力轰击炮位!”
“轰隆!” 两道炮声率先从 “先锋号” 的舰艏响起,炮弹带着尖啸飞向十里外的明军了望塔。这座了望塔建在穿鼻洋的礁石上,高十丈,塔顶的哨兵正用望远镜观察舰队动向,见炮弹飞来,急忙敲响塔顶的青铜钟 ——“铛!铛!铛!” 急促的钟声穿透海风,传遍广州港的每一处角落。
钟声刚落,第二发炮弹就砸在了望塔的中层木架上,“咔嚓” 一声,支撑塔体的横梁断裂,塔顶的望远镜摔落在礁石上,镜片碎裂。哨兵们抱着木桩狼狈撤退,有的甚至直接从塔上跳下,落在礁石旁的浅水里,溅起大片水花。“先锋号” 的舰长见一击得手,下令继续炮击,第三发炮弹直接轰塌了了望塔的顶层,木屑与碎石飞溅,这座矗立了十年的了望塔,瞬间成了一堆废墟。
广州港内,明军水师的警报声立刻响起。“镇洋号” 的锅炉舱里,工匠们正往炉膛里添煤,通红的炭火将锅炉烧得发烫,蒸汽顺着管道涌入发动机,“咯吱” 的运转声越来越急促;“靖海号” 的甲板上,士兵们正将最后一门 “神威四十斤炮” 的轮架固定好 —— 这是陈老栓连夜赶工的改良炮架,铁轮外包着橡胶(从南洋商人处购得),能在要塞的花岗岩地面上灵活移动,方便调整射击角度。
张睿刚蹲在炮架旁检查完铁轮的铆钉,就听到了望塔的钟声与炮弹的轰鸣。他猛地站起身,抓起甲板上的望远镜,冲向舰桥 —— 镜头里,“先锋号” 和 “勇气号” 正加速向穿鼻洋逼近,舰艏的炮口还在冒着青烟,后续的欧洲铁甲巡洋舰已排成楔形阵,像一把尖刀,直指钢铁要塞的空隙。
“赵信!立刻传令‘镇海堡’‘虎门堡’‘伶仃堡’的五十门神威巨炮,瞄准逼近的欧洲先头舰,一旦进入十里射程就开火!” 张睿的声音透过号角传递开,“再让林茂带领十二艘‘海锐级’战舰,分成两队,分别守住‘镇海堡’西侧、‘虎门堡’东侧的航道,防止欧洲舰队绕后偷袭;郑涛带剩下的八艘‘海锐级’,在要塞前方列阵,用侧舷炮支援巨炮射击!”
赵信领命后,立刻让信号兵挥动红黄相间的旗帜 —— 这是明军水师的紧急作战信号。三所钢铁要塞的炮手们看到信号,立刻转动炮架上的绞盘,将四十斤炮的炮口对准穿鼻洋的方向。“镇海堡” 的炮长王虎趴在炮位旁,用黄铜量角器反复校准仰角:“标尺十里,俯角三度,装弹!” 两名炮手抬着灌钢穿甲弹,稳稳填入炮膛,另一名炮手用通条压实,动作行云流水 —— 经过连日训练,他们已将装弹时间从一刻钟缩短到十分钟。
此时,“先锋号” 已冲到穿鼻洋的九里外,舰首的冲角几乎要划破水面。舰长站在舰桥,看着远处要塞的巨炮还未开火,冷笑道:“明军的巨炮果然反应慢,再冲一里,就能进入咱们的舰炮射程!” 他下令加速,“先锋号” 的发动机转速提到最高,螺旋桨在水中搅起巨大的水花,舰身像离弦的箭般向前冲去。
“开火!” 当 “先锋号” 刚进入十里射程,张睿的令下瞬间,“镇海堡” 的第一门四十斤炮率先轰鸣。炮弹带着尖啸飞向 “先锋号” 的侧舷,钢甲与炮弹碰撞的 “嘭” 声透过海风传来 —— 炮弹擦着舰身飞过,落在舰尾的海面上,炸起数丈高的水花,海水溅满甲板,欧洲士兵们慌忙躲避,有的甚至滑倒在湿滑的甲板上。
“没击中!调整角度,再装弹!” 王虎大喊着,让人转动绞盘,将炮口向右微调半度。可没等炮手们填装完毕,“先锋号” 就已冲到八里处,舰艏的八门二十斤炮同时开火,炮弹砸在 “镇海堡” 的墙体上 —— 这座用花岗岩浇筑的要塞墙体,虽未被击穿,却被砸出一个个浅坑,碎石簌簌落下,有的甚至砸中了炮位旁的士兵,鲜血瞬间染红了炮架。
“将军,明军巨炮射速太慢,咱们的铁甲巡洋舰可以开始冲锋了!” 副官站在 “无敌号” 的舰桥,指着远处的要塞炮位 —— 五十门神威巨炮虽在陆续开火,却因间距百丈,无法形成密集火力,有的炮弹甚至落在了两舰之间的海面上,根本没对铁甲巡洋舰造成威胁。
纳尔逊嘴角上扬,下令:“舰队分散!第一队五十艘铁舰攻‘镇海堡’,第二队五十艘攻‘虎门堡’,第三队五十艘攻‘伶仃堡’,剩下的五十艘铁甲巡洋舰,随我从三堡空隙突破,直取广州港!”
欧洲舰队的阵型瞬间变化,三列纵队分成四队,像四张网,从不同方向包围明军的钢铁要塞。攻 “镇海堡” 的五十艘铁舰率先开火,炮弹密集地砸向要塞的炮位,有的击中了巨炮的轮架,铁轮变形,炮身无法转动;有的落在要塞的弹药库附近,虽未引爆,却让炮手们不得不暂时撤离,躲避炮弹。
“大哥,欧洲舰队分散了!咱们的巨炮顾不过来,‘镇海堡’的三门炮已经被打坏了!” 赵信拿着望远镜,声音里带着急色 —— 镜头里,“镇海堡” 的炮位旁已躺下十几名士兵,剩下的炮手正冒着炮火,用撬棍撬动变形的铁轮,试图恢复炮身的转动。
张睿紧紧攥着舰桥的护栏,指节泛白。他知道纳尔逊的战术意图 —— 用分散进攻拖垮明军的巨炮,再趁机从空隙突破。“传我令,让陈老栓带领工坊的工匠,立刻去‘镇海堡’抢修被损坏的巨炮;林茂的‘海锐级’舰队放弃航道防守,全力支援‘镇海堡’,用侧舷炮轰击欧洲攻堡舰;郑涛带八艘‘海锐级’,绕到欧洲铁甲巡洋舰的后方,袭击他们的补给舰!”
陈老栓刚在 “靖海号” 的甲板上检查完最后一门炮,接到命令后,立刻带着二十名工匠,乘坐小船冲向 “镇海堡”。小船在炮火中穿梭,炮弹落在周围的海面上,掀起的浪花几乎要将小船掀翻。工匠们趴在船底,手里紧紧攥着工具箱,有的甚至用牙齿咬着扳手,生怕工具掉进海里 —— 他们知道,要塞的巨炮是守住广州港的最后希望,必须尽快修好。
林茂的 “海锐级” 舰队也迅速转向,十二艘战舰排成横列,侧舷的十二门二十斤炮同时开火。“海锋号” 的第一发炮弹就击中了攻 “镇海堡” 的欧洲铁舰舰尾,螺旋桨被打坏,舰身失去动力,像死鱼一样漂在海面上;后续的 “海勇号”“海胜号” 也接连命中,三艘欧洲铁舰被击沉,其余的不得不暂时后退,躲避明军的炮火。
可纳尔逊的主力铁甲巡洋舰已趁机冲到三堡之间的空隙 —— 这里的巨炮射程覆盖不到,“海锐级” 又被拖在要塞附近,二十艘铁甲巡洋舰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就冲到了广州港的外围。“无敌号” 的舰艏冲角划破水面,纳尔逊站在舰桥,拔出指挥刀,大喊:“冲!炸平广州港的码头,让中国人知道咱们的厉害!”
“靖海号”那高耸的了望台上,目光锐利的了望手正全神贯注地扫视着海面。突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惊惶之色,急声大喊:“大人!不好啦!欧洲铁甲巡洋舰如凶猛的巨兽般横冲直撞地冲进来了!正气势汹汹地朝着码头飞速驶去!”
张睿原本沉稳的身躯猛地一震,瞬间转身,坚毅的脸庞上写满了果敢与决绝。他高举右臂,声若洪钟般下令:“‘靖海号’、‘镇洋号’全体听令!立刻全速前进,务必拦截住那嚣张跋扈的‘无敌号’!所有四十斤炮迅速准备妥当,目标锁定‘无敌号’的烟囱,一定要打断它的动力系统!”
刹那间,“靖海号”强大的发动机轰鸣声陡然拔高,转速飙升至极限。粗大的烟囱中喷涌而出滚滚炽热的蒸汽,与“无敌号”排出的黑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相互纠缠、交融。甲板上,一群身经百战的炮手们动作娴熟且有条不紊地装填好沉重的四十斤炮,一门门炮口齐刷刷地对准了“无敌号”那醒目的三根烟囱——他们都清楚,只要能成功打断对方发动机,便能有效拖延欧洲舰队迅猛的冲锋节奏。
“轰隆!”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海面的平静,“靖海号”发射的第一发四十斤炮炮弹呼啸着飞向“无敌号”。然而,由于两舰此时距离实在太近,炮弹带着凌厉的风声擦着烟囱边缘飞掠而过,最终重重落在“无敌号”的甲板上,瞬间炸起漫天飞舞的木屑和碎片。纳尔逊见此情形,眼神一凛,果断下令“无敌号”的侧舷炮展开反击。刹那间,二十门四十斤炮几乎同时怒吼,密集的炮弹如雨点般砸向“靖海号”坚固的钢甲,发出“嘭嘭”的闷响,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甲板上的士兵东摇西晃,不少人被震得口吐鲜血,面色惨白。
张睿死死扶着舰桥冰冷的护栏,努力稳住有些摇晃的身体,双眼紧紧盯着“无敌号”的每一个细微动向。他心中暗自诧异,这艘欧洲旗舰的钢甲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威力巨大的四十斤炮炮弹打上去,竟只在表面留下浅浅的凹痕。他牙关紧咬,当机立断地再次下达命令:“所有四十斤炮,立即调整角度,将目标集中到‘无敌号’的舰桥!务必摧毁他们的指挥中枢!”
炮手们闻令而动,迅速而精准地调整炮口方向。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炮弹接连带着呼啸声飞向“无敌号”的舰桥。纳尔逊正站在舰桥之上观察战局,眼见飞来的炮弹越来越近,他的脸色终于露出了慌乱之色。他急忙大声下令转向,庞大的“无敌号”舰身猛地向右剧烈倾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炮弹,但仍有一枚炮弹擦着舰桥的边缘飞过,强大的气浪将桅杆上飘扬的欧洲旗帜撕成了碎片。
就在这个紧张时刻,远处的“镇海堡”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原来,一门威力巨大的神威巨炮因连续高强度开火,膛内压力急剧升高,最终不幸炸膛。飞溅的碎片如利刃般不仅彻底摧毁了旁边的炮位,还在坚固的要塞墙体上炸出了一个足有两尺宽的巨大缺口。正在攻堡的欧洲铁舰敏锐地捕捉到这一机会,立刻调集所有火力对着缺口猛烈轰击。仅仅第三发炮弹落下,缺口就被扩大到了五尺之宽。眼见有机可乘,欧洲士兵们兴奋不已,纷纷开始放下小艇,摩拳擦掌地准备登陆要塞。
张睿的目光在远处要塞那触目惊心的缺口和逐渐逼近的“无敌号”之间来回穿梭,他深知,这场关乎大明海疆命运的沿海决战已然进入了最为惨烈的阶段。此刻,要塞情况危急,主力舰的拦截行动受阻,“海锐级”舰队也被敌方巧妙分散牵制,而欧洲那两百艘庞大的舰队仍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逼近。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猛地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环首刀,用力指向“无敌号”的方向,大声疾呼:“将士们!今日之战,乃是决定大明海疆生死存亡的关键一战!随我一同死战到底,绝不后退半步!”
“死战!绝不后退!”“靖海号”上的士兵们群情激昂,齐声呐喊。其中一些人甚至毅然抱起炸药包,准备舍生忘死地跳上“无敌号”进行自杀式袭击。辽阔的海面上,震天的炮声、激昂的呐喊声以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鲜红的血液渐渐染红了穿鼻洋湛蓝的海水。一场充满未知与变数、决定大明海疆未来的决战,正朝着愈发激烈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