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葱花、蔬菜……”
“蔬菜是放菠菜还是蘑菇呢？”乌丸莲耶拿着食谱，在一旁碎碎念。
蘑菇算蔬菜吗？应该算菌类，但食谱上却列出了这两样以供选择。
“不能决定的话，就都放。”
琴酒取出豆腐，把刚刚提到的两样食材推给先生，示意对方先拿去清洗。
“豆腐不洗吗？”乌丸莲耶抱着一小把菠菜和几个蘑菇，看着琴酒抄刀就要切，于是连忙问道。
“……切了再洗也一样。”看着很干净。
琴酒说着，但还是放下已经拿起的菜刀，把白白嫩嫩的豆腐放进瓷盆里，准备用清水再冲刷一下。
穿着黑t恤的少年还裹了一件同色的围裙，似模似样。
分工合作的两个人很快就将食材处理完毕，乌丸莲耶一边擦拭手上的水珠，一边看着琴酒切菜——快速又优雅，令人瞧着只觉赏心悦目。
这种时候，家的氛围，似乎一下子浓郁起来。
乌丸莲耶眯了眯猩红的眼眸，记忆被带回一百多年前，他隐约记得，当时也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厨房忙碌。
然后还有另一个身影，就像他这样，在帮忙洗完菜后，被驱赶到一边。
——应该是过节的时候，厨师被放了假，所以父母会亲自动手。
眼球有些发酸，先生眨了眨眼，眼前那层雾里看花似的朦胧轻纱便悄然散去，只留下琴酒清晰的背影。
顺滑漂亮的银发被干净利落的扎起来，乌丸莲耶和发丝间隐隐露出乌鸦图案对视，有一瞬间，他感觉灵魂轻飘飘的，仿佛和这只平面乌鸦共感，贴到了那稍显单薄的脊背后。
……好奇怪的联想。
乌丸莲耶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冷静了一下，觉得自己天天研究怎么提高精神力控制水平，有些走火入魔。
他无声失笑，轻轻敲了敲额角，干脆不再盯着Gin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平板，继续翻看邮箱，检查有没有新收到的邮件。
察觉到背后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被收回，琴酒绷紧的肌肉总算稍稍放缓。
他很不习惯有人待在背后。
就连他们在一起休息，他大多时候也是面对面、或者平躺的姿势。
极少会把背露出来。
但厨房这个地方，除了一旁的洗菜池外，便只有推拉门门口有多余的位置。
琴酒一向自制力惊人，可他刚刚还是克制不住的生出一丝烦躁，想要请乌丸莲耶离得远一点。
如果先生再看得久一会儿……琴酒认为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开口。
那就有点伤人。
而且，也鲜明体现出，他们之间，极为亲密却依旧存在的距离。
琴酒给汤撒上最后的葱花和味噌搅拌均匀。
他洗完刀具，将之放回原处。
目光落下，琴酒捻起案板上的一段细长葱丝，微微拧眉：刚刚走神，他居然没有控制好力道，额外切了一段长条。
盯了片刻，他将这条与众不同的葱丝也丢进锅里。
……是因为身体生长，已经控制完美的力量，又变得不稳定了？
琴酒得出结论，双手张握数次，体验细微的不同。
可惜，家里缺一台测试机器。
———
日式汤品成功出锅。
“美味！”乌丸莲耶毫不吝啬夸赞。
琴酒给自己也舀了一碗，喝了一口评价道：“按照食谱做的，只能说不功不过。”
“但里面有小阵的心意啊~”先生笑吟吟的道。
琴酒对于这种程度的肉麻快要免疫，他白了对方一眼，稍稍将汤吹凉，便一口气喝干。
“您来收拾？”他问道。
“放心！”
乌丸莲耶信心十足的道，虽然他没做过，但这种事一看就会，小心一点的话，最多把碗磕破一个口，摔是不会摔的。
“要给上村夫人留一些吗？”先生看向二楼的方向。
自从晚上回来，上村玲子便一直没有露面。
但偶尔能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所以应该没事。
琴酒也看向二楼，两个人忙着煮汤体验生活，还真没怎么关注上村玲子。
想到先生在进门前透露出的隐情，琴酒微微挑眉：没有这么巧吧？
他心里升起一丝微妙预感，便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从门口拿起便利店送来的一次性婴儿用品，琴酒下意识放轻脚步，很快便登上楼梯来到次卧门前。
离得近了，两个孩子的清脆笑声便越发清晰，还有类似于爬、走的响动。
便是隔着门，琴酒也听的很清楚，他的五感一向出色。
按理来说，上村玲子应该主动逗弄两个孩子，怎么会没有她的声音？
琴酒更加凑近，敏锐的鼻子从门缝间闻到轻微的血腥味。
他尝试转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
但外面插着钥匙串，即便反锁也能打开。
琴酒无声开门，入目所及的场景，让他一怔。
血腥味一下子变得浓郁，甚至有些呛人。
还真是他想的那样——出事了。
但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完好无损，反倒是上村玲子，半侧卧倒地，身上的血都快要流干。
地上铺着的地毯吸收了血液，变得色泽暗沉。
一辆婴儿车斜横在地，应该便是这个原因，让里面的孩子爬了出来。
琴酒没有直接靠近，他看着还在地毯上爬行、在上村玲子尸体旁边玩耍的孩子，便是心肠冷硬如他，也感到几分困惑——这幅画面给人的冲击和落差太大。
这个年龄的婴儿，虽然有抓握力，但应该没办法直接把小刀刺入成年人的体内。
肌肉、骨骼、皮肤都有阻力，再加上还是锋利程度有限的小刀，从常理来说，达成必杀的可能极低。
那就是“意外”。
琴酒根据婴儿车上溅落的血迹分布、上村玲子的死亡姿势，以及屋内略有变动的格局和其他线索，大致还原出情况：
心存恶意、精神失常的上村玲子手持小刀靠近，结果被地毯上的褶皱绊了一下，摔倒的时候撞到婴儿车，以至于小刀飞出去，被墙壁反弹，刚好滚落在她身下。
接着上村玲子被倒下的车子砸了一下，彻底躺倒在地，这股重力让她颈侧与小刀刀刃相触，被直接划开动脉。
非常巧合的死法。
让一个手握武器的成年妇人，稀里糊涂的死在房间里。
……是工藤新一，还是黑羽快斗？
还是两个都有？
地上的孩子看到门口的琴酒，咯咯笑着，想要朝他爬过来。
很快便距离他只有一米不到。
琴酒注视着孩子的眼睛，发现那并非天蓝的色泽，于是断定被弄翻婴儿车的是黑羽快斗，依旧躺在原处的是工藤新一。
他呼了口气，赶在孩子爬到门口前，重新将房门闭合，恢复原样。
血腥气又变得似有若无。
琴酒听着里面依旧隐隐传来的笑声，竟然觉出几分悚然。
——房子猝不及防的变成凶宅。
琴酒略站了一会儿，折身下楼，准备告知先生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