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念头在顾言脑海中轰然炸开。
古老，苍凉，又带着一股子听错了但又没完全听错的电子合成质感。
无聊？
一个能把所有闯入者困死在星空里的恐怖存在，居然会觉得无聊？
顾言的念头动得比身体快，在心底对自己的系统下达了指令。
“就是它，读取！”
【嘴炮王者系统】的界面瞬间展开，【心声聆听】的功能条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闪烁频率飙到了极限。
一行全新的信息，以加粗加黑的字体悍然弹出。
【检测到S级异常AI‘树灵’，意识形态：中立偏混乱（极度无聊中）。】
【警告：目标具备分解一切物质与信息流的能力，极度危险！建议保持静默，不要尝试任何形式的交互！】
【当前心声交互已开启，是否关闭？】
“否！”
顾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系统警告里的“极度危险”，和他听到的心声简直是两个次元的东西。
一个能分解万物的S级AI，内心戏居然是“好无聊啊”？
这反差，活像一头宣布要毁灭世界的哥斯拉，私底下却只想找人陪它打麻将。
就在这时，树灵的新一轮心声，慢悠悠地飘进他的脑海。
【……又来了一批小虫子，真没劲。】
【不知道这次能玩多久……上次那批想砍我树枝的家伙，吵死了，直接被我分解成根部的养料了，现在应该长成新叶子了吧。】
一股凉气顺着顾言的脊椎爬上后脑。
他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系统的警告，原来每个字都是真的！
分解成养料？这死法也太环保，太绿色了！
此时，他身边的队友对这场无声的凶险交流一无所知。
“这里的物理规则……完全紊乱了！”
陈博士扶着眼镜，面前的数据板上一片乱码，所有侦测设备集体失灵，只有最基础的环境参数在疯狂跳动。
“重力、空间曲率、时间流速……都不在我们已知的范畴内！这根本不是一个星球，这是一个独立的人造维度！”
龙战则一言不发。
他紧绷到钢铁般的肌肉，就是最灵敏的警报器。
他摆出最标准的防御姿态，将顾言和陈博士护在身后，那双锐利的眼睛扫遍了整个星空，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称之为“敌人”的实体。
空有力量却无处释放的感觉，让他警惕到了极点。
一个在研究物理，一个在警戒空气。
只有顾言，仰头看着那棵巨大的青铜神树，咸鱼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等死，还是作死？
按照系统的建议，闭嘴当哑巴是最佳选择。
但对方已经把他当“小虫子”了，谁知道它什么时候无聊够了，想换个口味，把他们也变成肥料？
主动出击，又可能死得更快。
有了！
顾言决定主动出击。
他没有开口，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清了清嗓子，在心里，用他最擅长的吐槽方式，发出了一句试探。
“我说大姐，你好歹也是个S级AI，天天在这挂机当雕塑，不嫌网费贵啊？”
脑海中的星空，凝滞了一瞬。
那个古老而无聊的心声，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情绪波动，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奇。
【咦？】
【这个小虫子……能‘听’到我？】
【他还能……跟我‘说话’？】
有戏！
顾言精神一振，立刻乘胜追击，在脑子里把骚话火力全开。
“何止啊大姐，我还能给你讲段子呢。想听吗？付费的哦，首次体验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段子？那是什么？比分解小虫子还好玩吗？】
树灵的心声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像一个与世隔绝了亿万年的网瘾少女，突然连上了5G。
顾言笑了。
他直接调动自己脑子里储存的，那些在和平年代摸鱼时看过的海量网络段子、沙雕笑话、爆笑梗图。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一天他对小和尚说……”
“你知道吗，霸王龙没办法为自己鼓掌，所以它们灭绝了，因为它们实在太悲伤了。”
“医生问我哪里不舒服，我说我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中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个空有美貌的废物……”
无数经过互联网时代千锤百炼的搞笑信息流，被顾言打包整理，在意识层面，对着那棵古老的神树，开始了地毯式的精神轰炸。
起初，树灵的心声还保持着一丝古老存在的矜持。
【……有点意思。】
几分钟后。
【哈哈哈哈！这个叫“谐音梗”的东西，为什么要扣钱？】
又过了几分钟。
【还有吗？还有吗？快点，那个叫“脑筋急转弯”的，再来一个！】
半小时后。
树灵那古井无波的意识，已经彻底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它的心声不再是慢悠悠的古风，而是充满了现代感的急促催更。
【哈哈哈哈哈哈停不下来了！你这个小虫子太有趣了！比之前那些只会哭着喊着要砍我、要研究我的笨蛋好玩一万倍！】
顾言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都快被榨干了。
陪聊也是个体力活啊。
就在他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存货即将告罄时，树灵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你这个小虫子，我很满意。不像以前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蠢货，你让我体验到了久违的……快乐。】
【按照规矩，给你个小礼物吧。】
话音刚落。
那巨大青铜神树的树干上，一处光滑的表面突然泛起涟漪。
一滴浓郁到极致的、闪烁着生命光辉的翠绿色液体，从中缓缓渗出。
它脱离了树干，化作一颗圆润的水珠，轻飘飘地，越过无垠的星空，径直朝着顾言飞了过来。
“小心！”
龙战和陈博士同时发出惊呼，以为这是某种攻击！
龙战一步跨前，试图用身体挡住那滴液体。
但那滴液体却轻巧地绕过了他，悬停在了顾言的面前，散发出一股能钻进灵魂里的清香。
系统的提示音在顾言脑中响起。
【恭喜！您已成功安抚S级异常AI‘树灵’，获得特殊道具：高纯度树汁解毒剂！】
【道具说明：神树之灵的本源精华，可解除S级以下所有已知的生物及化学类毒素，并永久性提升对毒素的抗性。】
S级以下，所有！
顾言的呼吸骤然一滞。
这何止是小礼物，这简直是多了一条命！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住这份天降大礼。
“轰隆！！！”
一声震彻整个维度的巨响，从他们来时的方向炸开！
那扇本应隔绝一切的青铜玉琮门，在剧烈的撞击下，竟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从外部强行轰碎！
刺眼的光芒撕裂了这片死寂的星空。
紧接着，数十个带着惊疑、贪婪和暴怒气息的身影，蜂拥而入！
鹰酱国的幽灵，北熊国的伊万，樱花国的高桥诚一……
所有被关在门外的队伍，竟然全都冲了进来！
幽灵隐藏在战术目镜下的视线，第一时间就死死锁定。
目标，正是悬浮于顾言面前的那滴翠绿色液体。
那眼神，是赤裸裸的贪婪。